第80章 黄金用途(1/2)

魏晋南北朝,一个政权更迭如走马灯般的时代,中原板荡,民生凋敝。相较于汉代的雄浑壮阔,此时期的产金量已显着下降,如涓涓细流,不复往日的奔腾之势。这直接导致了黄金货币职能的进一步萎缩,其计算单位也从汉时的“斤”悄然转变为“两”。

《晋书·食货志》中那句触目惊心的“愍皇时斗米二金”,若参照《愍帝纪》的详细记载,实则为“斗米值金二两”。这“两”字的出现,不仅是计量上的简化,更折射出黄金在流通领域地位的式微。

昔日,帝王以黄金赏赐功臣,是何等的荣耀与厚重。而今,翻开史书,映入眼帘的赏赐清单已换成了铜钱、布帛、绢、谷米等实物。

《北史·高昂传》载,西魏悬赏斩高昂首级者,“布绢万段,岁岁稍与之”。这“万段布绢”的巨额悬赏,却以分期支付的方式兑现,且通篇不见黄金踪影,足见此时黄金已非朝廷常规的赏赐之物,其货币属性中的支付手段职能,正逐渐被更易获取和分割的实物所取代。

婚嫁之礼,自古便是社会风俗与经济状况的一面镜子。汉代帝后大婚,黄金是必不可少的重礼。“汉高后制,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金五十斤、马四匹”,何等的气派。然沧海桑田,到了曹魏,王娶妃时,聘礼已然改为绢一百九十匹。

及至晋代,虽有所增加,也不过绢三百匹。再往后,东晋康帝纳褚皇后,孝武帝纳皇后,聘礼清单上罗列着白雁、白羊、酒米、马匹、绢帛、钱币,唯独那曾经象征财富与尊贵的黄金,竟已杳无踪影。这固然有节俭之风的倡导,但产金量锐减,黄金愈发珍贵难寻,恐怕才是其退出婚嫁聘礼清单的深层原因。

当黄金的货币光芒在流通、支付、贮藏等领域日渐黯淡之际,它却在另一片天地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此时期黄金最主要的用途,已非经济流通,而是耗费于日益兴盛的佛教信仰之上。

自东汉明帝时佛教自天竺传入东土,历经数百年的浸润与传播,至魏晋时期,民间信佛之风日盛,迨及南北朝,更是达到了空前狂热的程度。“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便是彼时佛教昌盛的生动写照。而这一座座宏伟的寺庙,一尊尊庄严的佛像,无不需要大量的黄金来装点其神圣与辉煌。

《南齐书·萧颖胄传》曾记载:“长沙寺僧铸黄金为龙,数千两,埋土中。”数千两黄金,仅仅铸就一龙,且深藏地下,其价值已非普通货币所能衡量,而是承载着宗教的神秘与虔诚。《梁书》亦云:“都下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

所在郡县,不可胜言。”这“资产丰沃”之中,黄金必然占据了相当的比重,它们或化为佛像身上的金身,或成为寺庙珍藏的宝物,或用于抄写、装饰那至高无上的佛经。

其中,用黄金铸造佛像,耗费最为惊人。《魏书》有载,北魏献文帝曾下令,“用黄金六百斤,铸天宫寺释迦立像”。

六百斤黄金,在产金量匮乏的当时,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几乎可抵一国数年之黄金产量。这尊耗费巨资的立像,矗立在天宫寺中,其耀眼的光芒,更多的是宗教权威的象征,而非财富的流通符号。

当然,并非所有佛像都能如此奢华地纯金打造。更多时候,则采用鎏金或贴金之法。即便如此,其费金量亦相当巨大。宋明帝曾铸造丈四高的金像,梁武帝则敕造丈八高的铜像(虽为铜胎,想必亦少不了鎏金装饰),魏孝明帝更是为河南洛阳的永宁寺,一口气打造了丈八高的金像一座,外加普通金像十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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