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借米成炊(1/2)
研涛此刻真是有句不当讲但的确想讲的话——皇帝这“宣威四海”……为时尚早、不是时候啊!
不管如何想讲,研涛也不说出口。
他是个听话的小厮,更是大人的助手,他晓得“皇帝不可能犯错”的道理。
松墨沉重地点头:“是啊。陛下圣明,欲效法先贤,扬威海上,广辟财源以滋国用,此心可嘉。只是……”
松墨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只是这海上之利,如同深埋地下的矿藏;
要先投入巨资开挖隧道、购置工具、招募矿工,才能见到矿石,继而冶炼成金;
如今隧道未通,工具未备,矿工未集,却已经要耗尽开矿的本钱;
陛下期待的是海贸之利能解燃眉之急,可远航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燃眉之急,这千斤重担更是压在了咱们大人肩上。”
研涛沉默了,望着远处书房窗户上康大运佝偻着批阅文书的剪影,忽然理解了那份沉重。
许久,他才喃喃道:“那……这可如何是好?陛下金口玉言,国之大事,岂能半途而废?
干好了,是陛下圣明,朝廷威德;干不好,或是延误了、花费过巨了……”
他打了个寒噤:“只怕所有不是,最终都要算在大人的失职上。”
松墨也望向那扇窗,目光复杂:“是啊,君父之忧,臣子之责。
大人现在愁的,怕就是如何才能在这千难万险之中,为朝廷、为陛下,也为自己,趟出一条能走通的路来……
既要达成‘宣威’之命,又要设法节省国帑,更要应对眼下这造船的绝大困境;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端起茶碗,茶水已凉,却浑然不觉。
一阵夜风吹过,灯笼摇晃,光影摇曳在两张年轻却写满忧虑的脸上。
忽然,研涛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松墨兄,我前些日子随大人去港口巡查……
听那些大海商们私下抱怨,说朝廷管制太严,他们手里明明有能造远航大船的好匠人,船料也备得足,可就是不敢造,也造不得大号的战船形制;
他们只盼着……只盼着能有机会跟着官府的船队走得远些,说南洋的香料、天竺的宝石、波斯的琉璃,利润丰厚得很!
哪怕只是跟着官船后面捡点汤汤水水,也比如今只在倭国、琉球近海转悠强上百倍!”
松墨闻言,捻着茶碗的手指猛地一顿。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猛地抬头看向研涛,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你说什么?跟着官船后面?!”
研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半茫然半了然地点点头:“是啊……那些海商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若能得官家允许,随各国朝贡船队远航,他们愿意出船、出货、出人……只是官府怕他们鱼目混珠,甚至怕他们通倭……”
之所以说研涛是“半茫然半了然”的状态,因为他刚才脑袋里好像闪过什么念头,却没有抓住,但看松墨的反应,是他想到了办法。
研涛充满希望地盯着松墨,希望他能把自己没有抓住的念头给抓住,并合成一个可行的办法提供给自家大人。
记得现在的大长公主、曾经的梁姑娘以前可是说过:“积极动脑,能帮你主子分忧才是好小厮!”
炉子上,水壶哗哗作响,里面的水打着滚、冒着泡,不停地翻腾,壶盖子都要被掀起来,可两个年轻人却毫无察觉。
……
书房里,康大运正在奋笔疾书。
现在的他,无需浓茶提神,已经亢奋不已——他想到对策了!
刚刚,就在刚刚,就在他因为分神思念了一下梁撞撞,想起送别她起航时的情景,他就突然想到了办法!
那天早上,他目送着“云槎三号”渐行渐远,船上的人儿越变越小,只有船队后面长长一大串的“尾巴”还在他的视野内……尾巴!
对,就是“尾巴”!
只见康大运下笔如有神——
“臣蒙圣恩,委以“宣威四海”重任,夙夜忧惕,唯恐有负圣托。
兹事体大,关乎国体尊严、海疆久安,尤以船务为先,乃远航之根基。
然臣连日督饬龙江、闽粤各船厂,殚精竭虑,深察其难,不敢不据实上陈船务之亟迫,国用之维艰:
一、船厂积弊,力有不逮:龙江船厂乃国朝根本,然历年工匠流失、技艺生疏,加以物料采办冗费、胥吏层层盘剥,致工期迁延,虚耗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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