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归途不顺(一)(1/2)
徐大人作为乡试主考官,是康大运的法定“座师”。
康大运自此成为其“门生”,这是大昭官场最核心的伦理关系之一。
座师提携门生、门生报答座师,构成贯穿仕途的共生纽带。
徐大人当众肯定康大运“通商贾”的策论观点,实为罕见。
这既是对康大运才华的认可,更是徐大人自身政见的宣言(支持有限度开放海贸)。
康大运的回应,关乎能否承接这份政治资源。
因此,鹿鸣宴次日,康大运亲至布政使司衙署投递门生帖,帖中书:“门生康大运顿首百拜,恭谢座师徐大人裁培之恩。大人宏论点醒愚顽,生当竭驽钝以报知遇。”
以此确立师生名分,表态继承政治理念。
并在第二天奉上雅礼——漳州特产的文房四宝:漳州八宝印泥,此为文人雅物;华安玉镇纸,此为福建名石;手抄《市舶考》册页,此为呼应海贸策论。
梁撞撞其实给康大运专门准备了用来送礼的礼物,比如苏禄东王杜安赠与她的南洋金珠、玳瑁工艺品等等,但康大运不让用。
因为这等贵重财物若送出,等同于贿赂上官,一旦泄露,双方政治生命终结,且玷污徐大人清誉。
所以康大运送的“雅礼”,谨以乡土文人身份表敬意,避嫌南洋财富。
总之,康大运的谢恩,本质是一场关乎政治站位的仪式。
唯有恪守“文人雅礼、家国大义”的框架,才能将徐大人的赏识转化为仕途资产。
鹿鸣宴罢,领取官颁朱卷文书,已是九月中旬。
返乡前,康大运于士林聚集的西湖书院公开向徐大人拜别:“学生归乡苦读以备春闱,必不负座师以海疆民生相托之重!”
这也是将私人恩义升华为家国责任,以赢得清誉的说辞。
……
秋意渐浓,闽江口的海风已带凉意。
归心似箭,奈何官府安排的官船需按批次启程,慢且拥挤。
郑文显、吴茂才等五位新科举人凑到康大运跟前,脸上堆满笑容:
“康兄,听闻贵府有商船泊于码头,不日即将载货返漳,不知可否容我等附骥?官船迟缓,家中翘首以待捷报,恨不能插翅而回啊!”
“是啊康兄,搭您的快船,省却舟车劳顿,也好早日归家准备官府报喜事宜!”
康大运微一沉吟。
商船归程确在近日,且为康家私船,安排几个人倒是无碍。
于是他颔首道:“既是同乡同年,自当襄助;只是海上不比陆路,风涛难测,诸位需有准备。”
“无妨无妨!有康兄同船,定保无虞!”几人喜形于色。
“云槎号”作为海上堡垒,仍需“坐镇”南洋枢纽小琉球,当然,也是为天工门制造“云槎系列”做样板。
此次返漳的是一艘中型福船“顺风”,与护其航的两艘快帆哨船“飞鱼”、“逐浪”。
船队满载着福州商号售货所得的白银以及部分未售罄的南洋细货,由经验丰富的船头儿卢震海统领,康氏商号两名得力管事随行。
梁撞撞依旧一身利落的靛蓝短打,内穿水靠,正立于“顺风号”船头,指挥船员将最后几箱银锭封入底舱特制的隔水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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