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暗中的嚎叫与歌声(2/2)
规则五!规则五!制造更大的声音!必须比这环绕立体声还大!
砖头不能用了!怎么办?!
吼叫!对!吼叫!
何岳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来的都是冰冷的绝望和怨念,他扯开嗓子,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咆哮起来:“啊——!!!!”
声音确实很大,震得他自己耳膜嗡嗡作响。
但效果甚微。那层层叠叠的哭声瞬间就将他的吼声吞没了,甚至连个涟漪都没荡起来。反而因为他停下砸击和这一声吼的间隙,那阴冷的感觉和精神的侵蚀感骤然加强,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
不行!光靠吼不行!需要持续性的、具破坏性的噪音!
他还有什么?
对了!唱歌!跑调破锣嗓子的精神污染攻击!
唱什么?!这时候能想起什么歌?!
大脑一片混乱,女人的哭声无孔不入,疯狂挤压着他的思维空间。
儿歌!对!儿歌旋律简单,歌词弱智,最适合精神污染!
“……快!快想一首!”何岳抱着脑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兔子……乖乖?不对!开门什么的应景但找死!”他立刻否决。
“两只老虎!对!两只老虎!”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无视那灌入肺部的阴冷,用哭爹喊娘的破音嗓门,嚎出了他这辈子最跑调、最声嘶力竭的版本: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歌声(如果能称之为歌声的话)突兀地闯入这片怨毒哭声交织的领域,就像是往一锅浓稠的悲伤浓汤里扔进了一只臭袜子,产生了极其诡异的化学反应。
那无处不在的哭声猛地一顿,似乎被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且难听到了一定境界的“噪音”给干懵了。
何岳清晰地感觉到,那缠绕在他精神上的绝望感松动了一丝!
有效!精神污染攻击有效!
他精神大振,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保命要紧!他嚎得更加卖力,更加破音,几乎是在用生命呐喊: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怨毒的哭声似乎被激怒了,变得更加凄厉,试图压过这难听的嚎叫。
但何岳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一边嚎着《两只老虎》,一边手脚并用,在黑暗中向着记忆里另一个方向——那把破椅子摸去。
摸到了!散架的藤条!
他抓起两根藤条,把它们当成鼓槌,对着身边任何能碰到的东西——地面、墙壁、那摊可能还在的水渍——疯狂敲打起来!
“梆梆梆!咚咚咚!嗷嗷嗷!真奇怪!!”
他现在就是一个集人声演唱和打击乐于一体的、失控的噪音制造机!
破锣嗓子嚎叫的儿歌,配合藤条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形成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极具破坏性的声波攻击。
那怨毒的、环绕立体声般的哭声开始变得混乱,不再那么协调一致,仿佛多个声源被这无差别的噪音干扰得失去了同步率。冰冷的侵蚀感也虽然还在,但似乎被这顿胡闹般的操作打得有点找不着北。
何岳甚至在这种荒诞的对抗中,找到了一丝诡异的“乐趣”。
“来啊!互相伤害啊!比谁更难听啊!老子还会唱《挖呀挖》呢!你要不要听!!”他一边嚎一边挑衅,虽然声音因为过度嘶喊已经沙哑得厉害。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真要开始“挖呀挖”的时候——
啪嗒。
一声轻微的、不同于哭声、也不同于他制造噪音的声响,从他前方不远处传来。
像是……一小块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何岳的嚎叫声和敲击声下意识地停了一瞬。
几乎就在他停下的同时,那怨毒的哭声也猛地减弱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残余的、遥远的呜咽,仿佛声源瞬间远离了。
周围的阴冷感也潮水般退去。
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
只有何岳粗重沙哑的喘息声,和他疯狂的心跳声。
发生了什么?
那一声“啪嗒”是什么?
他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藤条,竖起的耳朵努力捕捉着黑暗中的任何细微动静。
没有哭声。
没有蠕动声。
只有死寂。
以及……一种非常非常轻微的、仿佛硬物摩擦地面的声音,从刚才那声“啪嗒”传来的方向响起。
吱……吱……
声音很小,但在极度安静的黑暗中却格外清晰。
何岳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他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他记得那个位置……好像是之前发现刻字桌子的方向?
吱……吱……
摩擦声还在继续,很有规律。
他摸到了桌腿——现在是正常的、冰冷的铁皮桌腿。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桌子,朝着声音源头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细小、大概手指长度的硬物。
那东西在他碰到的一瞬间,停止了摩擦。
何岳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触感冰凉,似乎是金属,一端比较平滑,另一端则有些尖锐。
这是……?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检查桌子时,除了那句【别信墙上的影子】,似乎桌角还有一个模糊的刻痕,像是被什么金属划过。当时没太在意。
难道是这个东西?
它刚才自己动了一下?还发出了声音?
就在他捏着这枚冰冷的金属细条,满心疑惑的时候——
滋啦!
头顶的灯泡毫无征兆地猛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瞬间的光明,但又立刻熄灭,但那短暂的一闪,已经足够让何岳看清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把……老式的、黄铜色的、锈迹斑斑的……
钥匙!
而就在刚才光线闪烁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也瞥见,就在他脚边不远的地上,那撮湿漉漉的头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原本被头发覆盖的水泥地上,似乎多了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
洞?
钥匙……洞?
一个荒谬的念头窜进何岳的脑海。
难道这钥匙,是那撮头发变的?或者那头发下面本来盖着这把钥匙,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自己“啪嗒”一声掉出来了?然后这钥匙自己还会动?摩擦地面是几个意思?给他导航吗?
这鬼地方的逻辑也太他妈清奇了吧!
但无论如何,一把钥匙出现在一扇被锁死、锁眼还被堵住的门旁边,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他心中燃起!
他猛地攥紧钥匙,连滚带爬地扑回门边。
凭借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记忆和摸索,他准确找到了那个被血痂和纤维堵死的锁孔。
他用钥匙尖锐的那一端,疯狂地去抠挖锁孔里的堵塞物。
“出来!给老子出来!”他低声嘶吼着,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堵塞物似乎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疏松,在他的抠挖下,一点点地被剥离出来。
他能感觉到钥匙尖端一点点地深入!
终于!
钥匙的尖端似乎触碰到了锁芯内部的金属结构!
他试着将钥匙往里插了插,虽然有阻力,但确实能插进去!
有戏!真的有戏!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甚至暂时忘记了周围的黑暗和潜在的危险。
他调整了一下钥匙的角度,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械弹响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地传来。
门锁……开了!
何岳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握住那锈迹斑斑的门把手,用力一拉——
吱呀——
厚重木门被拉开的声音,沉重而缓慢,仿佛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门外的景象,映入他因为适应了黑暗而变得敏锐的眼眸中。
那是一条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走廊。
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有生命的实质,在走廊里缓缓流动。看不到尽头,也看不清两旁有什么。
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一股比房间里更加陈旧、更加腐朽、混合着更多难以言喻气味的阴风,从走廊深处扑面而来。
冰冷刺骨。
而在那绝对的黑暗深处,似乎有无数的窃窃私语声,正随着阴风隐隐约约地飘来。
何岳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
他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望着门外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渊走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凉了半截。
这他妈……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不,这感觉更像是……从一个单人牢房,被扔进了集体放风的精神病院广场。
而且,广场上好像还他妈的在开鬼故事大会。
手里的钥匙,仿佛也变得烫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