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蒸汽船长呜定风波（1/2）

张飞从南郡回来后，整个人变了。

往常那个嘻嘻哈哈、动不动就光着膀子抢大锤的张将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整日泡在船坞里的“张工头”。他不再跟工匠们开粗鲁的玩笑，不再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转圈，甚至吃饭时都在纸上画图——画的是密密麻麻的齿轮、管道、压力计算公式。

陈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天傍晚，她端着一碗莲子羹来到船坞。张飞正趴在一台新造的蒸汽机旁，耳朵贴着气缸听声音，满脸油污也顾不上擦。

“将军，歇会儿吧。”陈沅把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张飞头也不抬：“等会儿，这个活塞环漏气，俺得琢磨琢磨。”

陈沅走到他身边，掏出手帕轻轻擦他脸上的油污。张飞这才抬起头，看到妻子温柔的眼神，紧绷的脸松弛了些。

“媳妇儿，你咋来了？继儿呢？”

“继儿睡了。”陈沅柔声道，“将军，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人都瘦了一圈。”

张飞端起莲子羹，三口两口喝完，抹抹嘴：“没事，俺结实着呢。”他指指那台蒸汽机，“你看，这是新设计的双缸机，一台顶两台用。等装到新船上，速度能快一倍！”

陈沅看着丈夫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心里稍安。她轻声道：“将军，南郡的事……过去了。沅和继儿都好好的，将军莫要太过自责。”

张飞沉默良久，放下碗，握住妻子的手：“媳妇儿，你不懂。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俺得造出足够厉害的东西，厉害到没人敢动你们，厉害到这天下没人敢再打仗！”

他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得吓人。陈沅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那将军也要保重身子。你若累倒了，谁来完成大业？”

这话管用。张飞嘿嘿一笑：“行！听媳妇儿的！今晚俺早点回去，陪你和继儿吃饭！”

然而这顿饭还是没吃成。刚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家，王虎急匆匆跑来：“将军！出事了！”

“又咋了？”张飞心头一紧。

“不是夫人公子的事。”王虎喘着气，“是船！咱们停在江边的两条新船，被人凿了！”

张飞脑子里“嗡”的一声，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江边码头上，两条刚下水三天的新船正歪斜着半沉在水里。船底各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明显是人为凿穿的。工匠们正拼命舀水、堵漏，但船体已经进了太多水。

“什么时候发现的？！”张飞怒吼。

守船的士兵跪了一地：“将军恕罪！昨夜是小的们值守，但、但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睡着了？！”张飞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木桶，“一百个人！全睡着了？！”

黄巧手检查完船底，面色凝重：“将军，这洞凿得刁钻，正在水线以下。而且……士兵们可能是被下药了。”

“下药？”张飞冷静下来，“查！查昨晚的饭食，查水源，查所有进出码头的人！”

一番彻查，果然在井里发现了残留的迷药。下药的人很狡猾，用量不大，只是让人昏睡，等药效过了，醒来还以为是自己犯困。

“这是内鬼干的。”张飞咬牙，“外头的人，不可能知道井在哪，更不可能在守卫眼皮底下下药。”

他让王虎把最近三个月新招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个个审。但审了一夜，什么也没审出来——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嘴太硬。

第二天清晨，张飞红着眼睛站在码头，看着那两条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新船，心如刀割。修船需要时间，更要命的是，这次破坏打击了士气。

“将军，”郑浑浊眼含泪，“都怪老朽没看管好……”

“不怪你。”张飞摆手，“是俺大意了。以为船坞防得铁桶一般，没想到人家从水里下手。”

他走到江边，盯着浑浊的江水，忽然问：“郑师傅，你说，要是有人在船底装个东西，船一碰就炸，可能吗？”

郑浑浊一愣：“炸？将军是说……火药？”

“对。”张飞眼中闪过狠厉，“他们在水里凿洞，咱们就在水底埋雷！谁再敢来，炸他个粉身碎骨！”

说干就干。张飞带着工匠开始研制“水雷”。原理很简单：用密封的陶罐装火药，罐口插根竹管，竹管里塞着用油纸包裹的引线。把陶罐沉到水底，用细绳绑着浮标。一旦有船经过，扯动细绳，引线点燃，火药在水下爆炸——虽然威力不如在空气中，但足以炸穿船底。

试验了三次，炸坏了三条旧渔船，终于成功了。张飞让人在船坞周围的水域布下三十颗水雷，用暗标标记位置，只有自己人知道怎么走。

布置完那天，张飞站在船头，对着空荡荡的江面喊：“有种的再来！看是你们的凿子快，还是俺的雷快！”

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带着一股狠劲。

当天晚上，果然有人来了。

子时刚过，江面上出现几条小船，悄无声息地划向船坞。船上的人黑衣蒙面，手里拿着凿子、锤子。

他们很小心，船行得很慢，生怕惊动守卫。但刚进入雷区，领头的小船突然一震——

“轰！！”

水柱冲天！小船被炸得粉碎！船上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沉入江底。

后面的船吓傻了，掉头想跑。但慌乱中又触发了第二颗、第三颗雷。连续三声巨响，江面上一片狼藉。

船坞里，张飞和守军冷冷地看着。等爆炸声停息，张飞才下令：“捞人！要活的！”

捞上来三个，两个重伤，一个轻伤。轻伤的那个还想自尽，被王虎卸了下巴。

“带回去审。”张飞面无表情。

这次，他亲自审。

地牢里，张飞坐在椅子上，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刺客。刺客下巴被接回去了，但嘴里塞了布，防他咬舌。

“俺知道你们是死士，不怕死。”张飞缓缓道，“但死有很多种。一刀痛快是死，慢慢折磨也是死。你们选哪种？”

刺客眼中闪过恐惧。

张飞继续说：“俺不杀你们。俺要把你们送回去——送给你们的主子。不过不是完整地送。”他站起身，走到刺客面前，“俺会砍掉你们每人一只手，挖掉一只眼睛，然后用最好的药给你们治伤，保证你们死不了。等伤好了，再送你们回去。”

刺客拼命挣扎，呜呜直叫。

“怎么？不想这样？”张飞冷笑，“那就说实话。谁派你们来的？说了，俺给你们个痛快。”

他示意王虎取下刺客嘴里的布。

刺客喘着粗气，嘶声道：“我说！我说！是……是曹丞相……”

“曹操？”张飞眯眼，“他人在许都，手伸得够长啊。怎么联系？在当阳有内应吗？”

“有……有个货郎，叫周七，在城西开杂货铺。是他给我们提供情报，帮我们下药……”

张飞让人记下，又问了几句，确认无误后，对王虎说：“给他个痛快。”

处理完刺客，张飞立刻带人去城西。周七的杂货铺已经人去屋空，但搜出了一堆密信和接头用的信物。从信件看，这个情报网已经经营了半年，专门盯着船坞。

“将军，咱们的人里，可能还有内鬼。”王虎担忧道。

张飞点头：“知道。但急不得，慢慢查。”他顿了顿，“先把水雷的事传出去，就说当阳江底布满了‘水龙王’，谁碰谁死。”

消息很快传开。当阳百姓传得神乎其神，说张将军请来了江神，在江底埋了“水雷符”，专炸坏人。传到曹操耳朵里，又摔了个杯子。

传到江东，周瑜在病榻上咳嗽：“水底炸雷？张飞这是……铁了心要防到底啊。”

鲁肃道：“都督，咱们还要继续吗？”

周瑜摇头：“不必了。张飞已如惊弓之鸟，再动手只会暴露更多。况且……”他苦笑，“咱们现在需要他。曹操在合肥增兵，恐怕要有动作。”

当阳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张飞利用这段时间，全力修复那两条被凿的船，同时加快新船建造。

一个月后，五艘蒸汽战船全部完工。最大的是“劈浪号”的改进型，取名“斩浪号”，十二丈长，装两台双缸蒸汽机，十门弩炮，还能喷热水。其余四艘小些，但也有八丈长，各装五门弩炮。

张飞给这支舰队起名叫“破阵营”，寓意是冲破一切阻碍。他亲自担任统领，关羽任副统领——关二爷虽然陆战无敌，但水战也要从头学起。

第一次舰队合练，场面壮观。五艘蒸汽船在江上一字排开，汽笛齐鸣，声震十里。两岸百姓都跑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张飞站在“斩浪号”船头，拿着铁皮喇叭喊话：“弟兄们！从今天起，咱们就是长江上第一支蒸汽舰队！咱们的任务是什么？”

士兵们齐声回答：“保境安民！抗曹灭贼！”

“不够！”张飞大喊，“咱们的任务是——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让咱们的子孙后代，不用再打仗！”

这话说得有些大，但士兵们热血沸腾。跟着张将军，总能听到这些不一样的话。

合练开始。五艘船演练编队行进、迂回包抄、集火攻击。虽然还生疏，但已经初具雏形。特别是齐射时，五十门弩炮同时发射，火药包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江中炸起大片水柱，那声势，真能吓破人胆。

演练进行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上游来了不速之客——是江东的使船，挂着鲁肃的旗号。

“他来干什么？”张飞皱眉，“王虎，带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