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七日之约,暗流骤起(2/2)

沈砚卿点头:“可以。其中‘明达建材’的老板老刘我比较熟,他欠我个人情,应该会说实话。”

“其他人继续按计划推进。”楚清辞看向窗外的城市,“对方想用一周时间逼退我们,我们就用这一周时间,证明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上午十点半,省电视台《民生透视》栏目组准时到达。采访安排在公司的接待室,主持人是位四十多岁的资深记者,姓杨,以客观公正着称。

采访开始前,杨记者和楚清辞简单沟通:“楚总,今天我们主要想了解两个问题:一是‘星火之家’项目的具体内容和意义,二是回应今天媒体上的一些质疑。您看可以吗?”

“可以。”楚清辞今天特意穿了浅蓝色衬衫和深色西装裤,显得干练而不失亲和力,“我们也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公众更全面地了解这个项目。”

采访正式开始。杨记者的问题果然犀利,从资金可行性、安全保障到长期运营,每一个都直指要害。但楚清辞准备充分,回答时既有数据支撑,又有情感温度。

当被问到“如何看待《商界日报》的质疑”时,楚清辞没有回避,也没有愤怒,而是平静地说:“任何新生事物都会面临质疑,这是正常的。我们欢迎理性讨论,因为这能帮助我们完善方案。但我想强调的是,‘星火之家’不是一个商业项目,它是一份承诺的延续——对那些曾经被帮助过的人的承诺,对那些正在等待帮助的人的承诺。”

她拿出那封群众来信的复印件:“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一位八十二岁老人的来信。她的儿子王小军,三十年前在疗养院接受过帮助,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老人在信中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想,这就是我们做这件事的意义——不是为了一时的掌声,而是为了那些真实的改变。”

采访进行了四十分钟,气氛从开始的紧张逐渐转为融洽。结束时,杨记者主动和楚清辞握手:“楚总,你们的理念让我很受触动。节目会在明晚黄金时段播出,我会确保呈现一个完整客观的报道。”

“谢谢杨记者。”

送走栏目组,楚清辞回到办公室,发现沈砚卿已经回来了,正在等她。

“联系得怎么样?”她问。

“和老刘通了电话。”沈砚卿给她倒了杯水,“他说签署联名函确实是迫于压力——周明宇通过王副市长那边的关系,让开发区管委会的人打了招呼。但他个人更支持我们的项目,因为他的侄子就有轻度自闭症,知道特质者家庭的难处。”

“所以他愿意帮忙?”

“不止愿意帮忙。”沈砚卿笑了笑,“他说可以联合其他几家真正支持我们的企业,也出一份联名支持函。虽然企业数量可能不如对方多,但都是真心实意的。”

楚清辞松了口气:“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还有更好的消息。”沈砚卿拿出手机,“傅临渊刚才来电话,说他在瑞士联系到一家专注于社会企业的投资基金,对方对‘星火之家’的模式很感兴趣,愿意提供五百万美元的低息贷款,作为社会影响力投资。”

“五百万美元?”楚清辞惊讶,“这差不多能覆盖我们全部的资金缺口了!”

“前提是项目必须落地。”沈砚卿说,“对方要求看到政府的正式批文。所以这一周,我们必须拿下这个项目。”

希望重新燃起,但压力也更大了。这五百万美元就像悬在头顶的胡萝卜,诱人,但需要跳起来才能吃到。

下午的工作紧张有序。严向东和“文保建设”的赵总开了视频会议,对方不仅愿意垫付前期资金,还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喜的建议——保留疗养院原有的苏式建筑特色,但在内部融入智能化康复设施,打造“历史外表、现代内核”的独特空间。

“赵总说,他年轻时在工地受伤,是楚教授救了他。”视频会议结束后,严向东感慨,“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报恩,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苏慧珍那边,“寻找十七人”活动有了实质性进展。通过省报的官方渠道,终于联系上了在深圳开出租车的李建国。电话接通时,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听到“楚风远”的名字,当场就哽咽了。

“楚医生……他还好吗?”李建国的声音通过免提在会议室里回荡。

“外公七年前去世了。”楚清辞轻声说,“我是他的外孙女,楚清辞。”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李建国才平静下来:“楚医生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楚小姐,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上楚医生的事,我什么都愿意。”

楚清辞说明了“星火之家”项目和寻找当年十七人的想法。李建国立刻说:“我记得几个人!王秀兰的儿子王小军,他现在在北京;还有张秀芳,她在广州开小店;陈卫国好像回老家了……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有些过年还会互相发短信。”

他答应帮忙联系这些人,并且表示如果项目落地,他愿意从深圳回来当志愿者,“用我的经历告诉那些年轻人,别怕,能走出来的”。

这个消息让整个团队振奋不已。如果真的能找到当年的受益者,让他们亲自讲述故事,那将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傍晚六点,林微澜兴冲冲地抱着一堆资料进来:“姐妹们,兄弟们,重大进展!我通过时尚圈的关系,联系到了三位愿意公开站台的企业家——‘华美集团’的张总、‘新源科技’的李总,还有‘慈心药业’的王总。他们不仅愿意提供资金支持,还承诺让企业员工作为志愿者参与项目!”

她翻开资料:“张总的企业每年有‘公益假期’,员工可以带薪参加社会服务;李总公司研发了一款辅助心理健康的智能手环,愿意免费提供一百套;王总的药业公司可以成本价供应康复药品。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资源啊!”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一天之内,从早上的沉重压力到现在的多点开花,团队所有人的脸上都重新有了光彩。

晚上七点半,大部分工作告一段落。沈砚卿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放松一下。他没有选择高档餐厅,而是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老菜馆,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到沈砚卿就笑:“沈先生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多加点辣椒。”沈砚卿熟络地领着大家入座。

菜馆不大,但干净温馨。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着这条街的变迁。老板亲自下厨,不一会儿,红烧肉、清蒸鱼、麻婆豆腐、炒时蔬陆续上桌,都是家常味道,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这家店我吃了十年。”沈砚卿给大家倒茶,“老板老陈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年手术缺钱,我帮了一把。从那以后,我每次来,他都偷偷加量不加价。”

楚清辞看着丈夫,心中柔软。这个男人从来不说自己做过多少好事,但处处都有他留下的善意。

饭桌上,大家暂时抛开工作,聊起了家常。严向东说起自己年轻时的建筑梦,苏慧珍谈起做社工时遇到的感人故事,林微澜分享时尚圈的趣闻,王记者则讲了几次暗访经历。气氛轻松愉快,笑声不断。

楚清辞静静听着,看着这些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的人。他们性格不同,背景不同,但此刻坐在同一张桌前,分享着同一份温暖。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众人散去后,沈砚卿和楚清辞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沿着江边散步。秋夜的江风带着凉意,但对岸的灯火璀璨如星。

“今天累吗?”沈砚卿牵起她的手。

“累,但值得。”楚清辞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吗,今天李建国在电话里哭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外公当年为什么坚持做这些事。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理想,就是因为那些眼泪——那些被理解、被帮助后的释然的眼泪。”

沈砚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清辞,你比你想象中更强大。早上的那篇报道,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愤怒、会委屈,但你却把它变成了完善方案的机会。外公如果看到,一定会很骄傲。”

江风吹起楚清辞的长发,她眼中映着江面的波光:“其实我也害怕过。害怕项目失败,害怕让支持我们的人失望,害怕外公的遗志在我这里断掉。但今天看到这么多人站出来帮忙——赵总、李建国、那三位企业家、还有写来信的王秀兰老人——我突然觉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她望向远方:“这是一场由很多人的善意连接起来的接力。外公是第一棒,我接过第二棒,未来还会有第三棒、第四棒……‘星火之家’如果真的建起来,它会自己生长,会吸引更多善意,会帮助更多人。这样想想,就不那么怕了。”

沈砚卿将她拥入怀中,久久没有说话。江面上,一艘夜航船缓缓驶过,船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痕。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楚清辞洗完澡出来,发现沈砚卿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很低。她走过去,听到他在说:“……对,明天上午十点,开发区管委会。好的,谢谢王主任。”

挂断电话,沈砚卿转身看到她,笑了笑:“开发区管委会的王主任,刚才主动联系我,说明天想和我们聊聊。他说看了今天群众的那封信,很受触动。”

“主动联系?”楚清辞有些意外。

“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压力。”沈砚卿分析,“周明宇那边动用关系施压,但群众的支持信又代表了民意。王主任夹在中间,想亲自了解情况,再做判断。”

“这是机会。”

“对,是机会。”沈砚卿拉起她的手,“所以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今晚早点休息。”

两人躺下时已经十一点。楚清辞却睡不着,脑子里反复想着明天的应对策略。沈砚卿感觉到她的辗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闭上眼睛,听我说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很久以前,有个年轻的医生,经常背着药箱去山里。有一天他迷路了,天黑了还没找到路,又冷又饿。这时候,他看到一个提着灯笼的老人,老人说:‘医生,我带你出去。’原来老人的儿子曾经得了一种怪病,是这位医生治好的。老人一直在山脚下等他,怕他天黑迷路……”

故事慢慢讲着,楚清辞的呼吸逐渐平稳。她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外公,细节是沈砚卿根据那些信件和档案想象出来的。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这个故事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窗外,城市的灯光渐次熄灭,夜色深沉。但在许多人的心里,希望的光刚刚被点燃。

七天倒计时,第二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