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山雨欲来(2/2)
通话结束。沈砚卿皱了皱眉,老张的语气有些异样,但没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队伍继续前进。又走了半小时,前面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坡地上矗立着一栋灰色二层小楼,外墙爬满了藤蔓,窗户玻璃大多破碎,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荒凉。
“就是这里。”王向导停下脚步,“观测站。”
楚清辞看着这栋记忆中的建筑,童年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外公牵着她的手走进大门,实验室里各种仪器的灯光,二楼窗台上那盆总是开花的茉莉……如今,一切都已破败。
沈砚卿示意队员们散开警戒。两个队员先进屋侦查,五分钟后出来报告:“一楼安全,没有人。但地上有新鲜脚印,应该是不久前有人来过。”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小心地走进观测站。
一楼的情况比外面看起来更糟。桌椅东倒西歪,文件柜被撬开,纸张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有霉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败气味。
楚清辞径直走向书房。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同样一片狼藉。书架上的书被扔在地上,有些被撕坏,有些被水泡得发胀。但她一眼就看到,靠墙的那个红木书桌还保持原样——那是外公最珍爱的书桌,当年特地从老宅搬过来的。
她走到书桌前,桌面空无一物,但抽屉都锁着。她试了试,锁已经锈死,打不开。
“钥匙在我这儿。”王向导走进来,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试了几把,终于打开中间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些文具和几本空白笔记本。楚清辞有些失望,但沈砚卿蹲下来,敲了敲抽屉底板——声音空洞。
“有夹层。”他取出抽屉,果然看到底板可以活动。掀开底板,下面是一个扁平的铁盒。
铁盒没有锁,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手绘的观测站平面图,用红笔标出了几个位置。图下方有一行小字:“真正的遗产在地下,但需用心眼去看。密码是清辞学会走路的那天。”
楚清辞愣住。学会走路的那天?这她怎么会记得?
沈砚卿握住她的手:“别急,慢慢想。你母亲或者秦管家可能会知道。”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老张急促的声音:“沈总,楚小姐,立刻撤离!白房子这边有埋伏,对方至少十个人,有武器!我们正在交火,你们快走!”
话音未落,观测站外传来枪声。
枪声从东面传来,距离大约一公里,正是白房子方向。沈砚卿立刻下令:“所有人,撤出建筑,按预定路线撤离!”
队员们训练有素地掩护楚清辞等人退出观测站。但刚出大门,西面也响起了枪声——他们被包围了。
“进地下室!”王向导喊道,“那里有后路!”
一行人退回观测站,王向导带路冲向厨房。厨房的储物间地板果然有暗门,打开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漆黑一片。
“快下去!”沈砚卿推着楚清辞先下,队员们随后。王向导最后一个下来,关上暗门,从里面闩上。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几支手电的光束晃动。空间比想象中大,大约三十平米,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实验仪器,虽然蒙尘,但保存完好。最里面有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一个钥匙孔和密码盘。
“这就是第二道门。”王向导把手电照向门,“需要钥匙和密码。”
楚清辞取出黄铜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很顺滑,显然锁芯保养得很好。然后她看向密码盘,是六位数字。
“学会走路的那天……”她喃喃自语,“我妈妈说过,我是一岁三个月学会走路的,那天是……1990年7月12日。”
她输入。密码盘亮起绿灯,但门没开。
“不对。”沈砚卿说,“可能是你外公记录的日期格式。试试。”
她重新输入,还是不对。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脚步声和喊叫声。队员们已经在地下室入口处布防,但对方如果找到暗门,撑不了多久。
楚清辞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母亲还说过什么?那天外公也在,他抱着她,说……
“清辞走路的日子,我永远记得,1990年7月12日,农历五月二十。”母亲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
农历!楚清辞猛地睁开眼睛:“外公可能用的是农历日期!”
“农历五月二十换算成公历是……”沈砚卿快速心算,“1990年应该是6月12日。”
楚清辞输入。密码盘再次亮起绿灯,这次传来“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她用力推开门,里面是一个更小的房间,只有十平米左右。房间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铁皮箱子。四面的墙边堆着一些文件箱,都用塑料布包裹着,保存得很好。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一幅字,是楚风远亲笔写的毛笔字,装裱在玻璃框里:
“致后来者:
如果你找到了这里,说明你已经历艰险,仍未放弃对真相与正义的追寻。
这里的资料,是我一生研究的精华,也是最大的责任。如何使用,取决于你。
但比这些资料更重要的,是我在各地留下的‘种子’——那些被我帮助过、也继承了这份责任的人。他们散落在各处,平时不会联系,但一旦需要,他们会站出来。
名单在箱子里。
记住,科学的价值不在于掌控,而在于理解;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共处。
愿你能走出一条比我更光明的路。
楚风远 绝笔”
楚清辞的眼泪夺眶而出。外公直到最后,想的都不是复仇,而是传承和责任。
沈砚卿轻轻抱住她,然后走向铁皮箱子。箱子没有锁,打开后,最上面是一份名单,列了二十多个名字和联系方式,遍布全国各地。下面则是厚厚的研究资料,还有几个移动硬盘。
“这些就是扎克利要找的东西。”沈砚卿说,“也是你外公留给你的遗产。”
就在这时,地下室外传来撞击声——暗门被发现了。
“沈总,他们找到入口了!”队员报告,“我们在门口设置了障碍,但撑不了几分钟。”
王向导走到房间另一侧,推开一个文件柜,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通道:“从这里走,通往后山的一个山洞,出口在溪谷里。楚教授当年设计的逃生路线。”
“把资料装起来!”沈砚卿下令。队员们快速行动,用带来的防水袋装好文件和硬盘。楚清辞小心地取下墙上的字,卷好放进画筒。
五分钟后,所有东西打包完毕。王向导带路钻进通道,其他人紧随其后。通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行,但走了约五十米后,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有光线从前方透进来。
“前面就是出口。”王向导说,“出了山洞往左走,沿着溪流下山,可以绕回停车场。”
沈砚卿让队员们先走,他和楚清辞断后。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山洞时,身后通道里传来喊叫声和枪声——对方追上来了。
“快走!”沈砚卿推着楚清辞冲出山洞。
山洞外是一片溪谷,流水潺潺,树木茂密。队员们已经分散隐蔽,王向导指着左前方:“往那边,快!”
一行人沿着溪流疾行。身后枪声不断,但树林太密,对方很难瞄准。跑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条土路,老张的车队等在那里——他们从白房子突围后,按约定来这里接应。
“上车!”老张打开车门。
所有人上车后,车队疾驰下山。后视镜里,几个追兵的身影在树林边缘停下,没有继续追赶。
“他们人不多,不敢离据点太远。”老张一边开车一边说,“白房子那边我们干掉三个,伤了几个,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楚清辞抱着装资料的背包,心跳如鼓。沈砚卿握住她的手:“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车队驶出青城山景区,上了国道。直到这时,楚清辞才真正松了口气。她回头看向渐渐远去的群山,心中百感交集。
外公二十年前留下的伏笔,今天终于揭开。那些资料,那些名字,那些责任……现在都交到了她手里。
手机震动,是陈医生发来的信息:“傅临溪今天上午清醒了二十分钟,能说简单的话。她说,青城山白房子地下有实验室,关着人。”
楚清辞心中一紧,立刻把信息给沈砚卿和老张看。
“白房子地下……”老张皱眉,“我们只侦查了地面建筑,没发现地下室入口。”
“必须回去。”楚清辞说,“如果那里真关着人,可能是被扎克利控制的特质者。”
沈砚卿看着窗外的天色:“今天来不及了,而且对方现在肯定高度戒备。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还要联系警方。”
楚清辞知道他说得对,但想到可能有人被囚禁在山里,她就坐立不安。
“先回成都,整理资料,联系外公名单上的人。”沈砚卿说,“同时让老张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白房子。等我们准备好,一举端掉那个据点。”
楚清辞点头,但手依然紧紧握着背包。背包里不仅装着外公的遗产,更装着沉甸甸的责任。
车队在午后阳光下驶向成都。远处,青城山云雾缭绕,仿佛在默默守护着山中的秘密。
而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