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白昼暗涌(2/2)
沈砚卿皱眉:“太危险了。扎克利现在像疯狗一样,正愁找不到你。”
“所以更需要主动出击。”楚清辞握住他的手,“砚卿,我知道危险,但有些事必须做。我们可以做周密准备,老张的人在外围保护,杨院长带路,我只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进入。而且……”
她顿了顿:“我有种直觉,外公在观测站留了什么东西。不是研究资料,是别的东西。”
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最后沈砚卿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要去,那我必须一起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楚清辞笑了:“我本来就没打算一个人去。”
老张见两人态度坚决,也不再反对:“那好,我安排最精锐的小队跟你们去。但行动时间要好好规划,最好选在白天,视野好,而且扎克利的人可能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大胆。”
杨院长说:“明天天气不错,适合上山。我可以安排两个本地向导,他们对山路熟。”
计划初步定在明天上午。会议结束后,楚清辞给傅临渊打了电话,告诉他青城山之行的计划。傅临渊在电话里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临溪今天早上睁眼了十秒钟,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她认得我。”
这是个好消息。楚清辞挂断电话,心情明朗了许多。
中午,李律师打来电话汇报徐文彬讯问的情况:“徐文彬态度很强硬,拒不承认任何指控,还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但他的律师私下找我谈,暗示可以和解,愿意赔偿,条件是撤销指控。”
“不能撤。”楚清辞斩钉截铁,“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他必须为他做过的事负责。”
“我也是这么回复的。”李律师说,“不过检方现在证据很充分,加上舆论压力,徐文彬被批捕的可能性很大。他岳父那边今天上午发了声明,说‘相信法律,不干涉司法’,明显是切割了。”
又一个好消息。楚清辞忽然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下午,楚清辞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沈砚卿不在家,茶几上留了张纸条:“去公司处理点急事,两小时内回来。厨房有温着的银耳羹,记得吃。”
楚清辞心里甜甜的,去厨房盛了碗银耳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慢吃。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楼下花园里,几个孩子在玩耍,笑声清脆。
这样平凡而安宁的午后,是她过去几个月里不敢奢望的。但越是安宁,她越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付出。老张和他的团队二十四小时轮班,陈医生在医院和这边两头跑,李律师和王记者在推动法律和舆论程序,林微澜在帮她筹划未来……还有沈砚卿,一直站在她身边,用他的方式守护她。
手机震动,是刘慧芳发来的信息:“清辞,我今天感觉很好,那些灰色的光都淡了。王老师说她最近睡眠也好多了。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楚清辞回复:“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刘奶奶,等事情都结束了,我想请大家聚一聚,好好说说话。”
“好,我等着那一天。”
放下手机,楚清辞看着远方的天空。白云悠悠,岁月静好。但她知道,真正的平静还未到来。明天青城山之行,将是最后的决战前奏。
傍晚五点半,沈砚卿还没回来。楚清辞有些担心,正想打电话,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看,外面站着一个陌生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提着公文包。
“哪位?”楚清辞没有开门。
“楚小姐您好,我是瑞康医药的法律顾问,我姓周。”女人的声音很职业,“关于楚风远教授的一些知识产权问题,想跟您沟通一下。”
瑞康医药?楚清辞记得这个名字,是扎克利家族在中国投资的医药企业之一。她立刻警觉:“有什么事请通过我的律师联系。”
“楚小姐,我这里有份文件,您可能会感兴趣。”周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对着猫眼展开,“是关于楚风远教授1996年与瑞康医药签订的一份合作协议副本。根据协议,楚教授的部分研究成果,瑞康医药有优先使用权。”
楚清辞心头一震。她从未听外公提过和任何商业公司合作。但文件上的签名,确实很像外公的笔迹。
“文件我可以看,但请等我律师在场。”楚清辞说。
“当然可以。”周律师微笑,“不过我要提醒您,如果这份协议真实有效,那么您近期的一些行为,可能涉及侵犯瑞康医药的商业权益。我们希望能友好协商解决。”
楚清辞立刻给李律师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李律师让她先稳住对方,他二十分钟内赶到。
“周律师,请稍等,我的律师正在过来。”楚清辞隔着门说。
“好的,我在楼下咖啡厅等。”周律师礼貌地点头,转身离开。
楚清辞立刻给沈砚卿打电话,但提示已关机。她心中不安,又给老张打电话:“老张,砚卿去公司了,但电话关机。能查一下他的位置吗?”
“稍等。”老张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沈总的车载gps显示,他的车下午四点十分进了沈氏大厦地下车库,之后没有移动。我联系大厦安保……楚小姐,安保说沈总下午四点半和一位访客一起离开了,坐的是访客的车。”
“什么访客?”
“登记的名字是张明,但用的是假身份证。我调监控……找到了,是个外国男人,四十多岁,戴眼镜。沈总是自愿跟他走的,没有胁迫迹象。”
楚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扎克利出手了,而且直接针对沈砚卿。
“追踪那辆车!”
“已经在追踪了,车往城东方向去了,但十分钟前进了没有监控的老城区,信号断了。”老张声音急促,“楚小姐,您那边还好吗?”
“刚来了个瑞康医药的律师,说要谈外公的什么合作协议。”楚清辞强迫自己冷静,“这是调虎离山。老张,派人去医院加强保护,傅先生和临溪不能出事。另外,李律师马上到,你派两个人来安全屋。”
“明白。楚小姐,您千万别单独行动,等我们的人到。”
挂断电话,楚清辞深呼吸。她知道扎克利想干什么——用沈砚卿威胁她,用所谓的协议限制她,双管齐下。但她不能慌,慌了就正中对方下怀。
十分钟后,李律师赶到。楚清辞把情况简单说明,李律师立刻说:“那份协议无论真假,现在都不能签任何字。瑞康医药这个时候出现,明显是扎克利在施压。”
“我知道。”楚清辞说,“但现在砚卿在他们手里……”
“沈总不是普通人,他会有应对方法。”李律师安慰,“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露破绽。周律师那里,我去应付。你留在安全屋,等老张的人到。”
正说着,老张派的两个人到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员。楚清辞稍微安心了些。
晚上六点,周律师再次上门,这次李律师出面接待。楚清辞在卧室里,通过监控听他们的对话。
“李律师,久仰。”周律师递上名片,“我直说了,瑞康医药希望和楚小姐达成和解。我们愿意出价五百万,买断楚风远教授所有研究成果的独家使用权。同时,楚小姐需要公开声明,之前对瑞康医药的一切指控都是误会。”
“如果协议是真的,瑞康医药应该早就主张权利,为什么等到现在?”李律师反问。
“公司之前并不知道楚教授有后人,直到最近媒体报道。”周律师滴水不漏,“而且,我们也是才知道楚教授的部分研究涉及违规操作。为了公司声誉,我们愿意花钱平息这件事。”
“我需要时间研究这份协议的真实性。”
“可以,但我需要提醒,我们的耐心有限。”周律师起身,“明天中午之前,请给我答复。否则,我们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届时,楚小姐可能面临的不只是民事赔偿,还有刑事责任——如果她继续非法使用属于瑞康医药的知识产权的话。”
周律师离开后,李律师拿着协议副本走进卧室,脸色凝重:“协议格式是标准的,签名也像真的。但有个疑点——协议日期是1996年5月,但用的合同模板是1998年才推行的新版。要么协议是后补的,要么日期有问题。”
“能鉴定签名真伪吗?”
“需要原件,但对方肯定不会给。”李律师说,“不过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反击。如果扎克利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就范,说明他已经没有其他牌了。”
楚清辞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对面传来沈砚卿平静的声音:“清辞,我没事。我现在在城东一个茶楼,和扎克利的人‘喝茶’。他们想用我换你手中的资料,我拒绝了。”
“砚卿,你……”
“听我说。”沈砚卿打断她,“扎克利就在成都,但他不敢公开露面。他的人给我看了所谓的合作协议,我指出三个法律漏洞,他们现在有点慌。你按计划行事,不用管我。老张已经定位到我的位置,但先别行动,等我信号。”
“可是……”
“清辞,相信我。”沈砚卿的声音很稳,“照顾好自己,明天青城山之行照常。这是最后的较量,我们不能退。”
电话被挂断。楚清辞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但心却定了下来。沈砚卿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没事,他在战斗,她也要继续战斗。
她走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中,有温暖的,也有冰冷的。但无论多少黑暗,总有人举着火把前行。
“李律师,协议的事交给你处理。”楚清辞转身,眼神坚定,“明天青城山,我去定了。砚卿说得对,这是最后的较量,我们不能退。”
窗外,夜幕低垂,但星光已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