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雾锁金库(2/2)

走出保险库时,周经理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

“周经理,还有事吗?”沈砚卿问。

“傅先生还留了一句话。”周经理压低声音,“他说,如果楚小姐哭了,就告诉她:‘你外公以你为荣,你母亲也是。你不是一个人。’”

楚清辞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温暖的泪。她点头:“谢谢,我收到了。”

电梯上升时,沈砚卿握住她的手:“现在去哪里?”

“先回安全屋,分析u盘内容。”楚清辞说,“然后,我要去见秦管家。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银行大堂里,那几个可疑的人还在。但当楚清辞和沈砚卿走出来时,他们并没有动作,只是默默注视。

走出银行大门,晨雾已经散去,阳光洒在金融街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林微澜的车就停在路边,她降下车窗,看到楚清辞微红的眼眶,什么都没问,只是递过来一包纸巾。

上车后,楚清辞把怀表给林微澜看:“傅先生没背叛,他一直在帮我们。”

林微澜看着怀表里的照片,眼睛也湿润了:“这个傻瓜……总是一个人扛。”

车子驶离金融街。楚清辞靠在后座,看着窗外流动的城市,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对傅临渊的愧疚和感激,有对外公理念的理解和继承的决心,还有对未来的清晰方向。

她打开手机,给刘慧芳发了条信息:“刘奶奶,傅先生的光,现在是什么颜色?”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刚看到,金色很亮,但周围有很多灰色雾气。他好像在迷雾中举着火把,光虽弱,但坚定。”

楚清辞把手机给沈砚卿看。两人相视,都明白——傅临渊正在危险的边缘行走,但他心中的光还未熄灭。

上午十点半,安全屋里,老张已经将u盘的内容初步分析完毕。

“傅临渊这次是下了血本。”老张指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资金流向图,“他居然拿到了扎克利家族基金会二十年的完整账目,包括通过离岸公司向顾寒山、徐文彬支付的‘研究赞助费’,总额超过三千万美元。”

沈砚卿仔细查看:“有明确的收款人签名吗?”

“有,顾寒山的大部分收据都有亲笔签名,徐文彬的比较隐蔽,用的是他妻子娘家人的账户。”老张调出另一份文件,“但最致命的是这个——扎克利三年前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上面明确写着:‘中国大陆的特质者研究项目,目标是在五年内建立可控制的能力者数据库,为后续的商业化和军事应用做准备。’”

“商业化?军事应用?”楚清辞心中一寒。

“是的,这份备忘录还提到了几个潜在合作方,包括一家国际医药集团和某国的情报机构。”老张神色凝重,“如果这份文件曝光,扎克利在亚太地区的所有业务都会受到重创。”

“但我们也可能打草惊蛇。”沈砚卿沉思,“扎克利如果发现证据泄露,可能会狗急跳墙,对傅临渊和他妹妹下手。”

“所以需要周密的计划。”楚清辞说,“我们要在保护傅先生兄妹的前提下,分阶段曝光证据。老张,这些资料能复制几份?”

“已经复制了三份,一份加密存在云端,一份交给李律师做法律准备,第三份我随身带着。”老张说,“另外,陈医生那边传来消息,他们陪李婉婷拿到相册了,正在去律师事务所的路上。”

“相册里有什么?”

“李婉婷在电话里说,相册表面是家庭照片,但每张照片背面都有父亲用隐形墨水写的字,需要特殊药水才能显示。她粗略看了几张,写的是时间、地点、人名,像是日记。”

楚清辞精神一振:“可能是李建国当年偷偷记录的证据。告诉陈医生,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律师事务所后立即处理。”

“明白。”老张点头,“还有一件事,秦管家那边联系上了。他说随时可以见你,但建议你不要去楚家老宅,那里可能被监视了。他约了下午两点,在文殊院茶楼,他常去的地方,不起眼。”

文殊院是成都着名的佛教寺院,茶楼在寺院旁的老街里,确实隐蔽。楚清辞看了看时间:“好,我下午去。砚卿,你陪我去吗?”

“当然。”沈砚卿说,“但我们需要先处理u盘里的内容。老张,这些证据如果交给相关部门,谁最合适?”

“我已经让李律师梳理了关系网。”老张调出一份名单,“市场监管总局的王副局长,是楚教授当年的学生,一直很尊敬楚教授;药监局的孙处长,妻子是特质者,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还有国安系统的赵主任,他负责涉外经济安全,对扎克利这种境外资本很警惕。”

“三个渠道同时进行?”楚清辞问。

“可以,但要用不同的方式。”沈砚卿说,“王副局长那边,我通过沈家的关系联系,以商业举报的名义;孙处长那边,陈医生有接触,可以走医疗系统的渠道;赵主任那边,需要更谨慎,我建议通过王记者牵线,以媒体调查为由头。”

分工明确,大家各自行动。林微澜负责联络王记者,老张继续分析证据,沈砚卿开始打电话,楚清辞则准备下午见秦管家要问的问题。

中午十二点,陈医生和李婉婷安全抵达律师事务所。李律师已经准备好了药水,相册被小心地摊开在实验台上。

李婉婷二十八岁,眉眼间有李建国的影子,但更柔和。她看着父亲的照片,眼眶发红:“爸爸从来不说他工作的事,只是每年我生日,都会送我一本相册。他说,照片能留住时间,也能留住真相。”

“你父亲是个勇敢的人。”陈医生轻声说。

药水喷洒在照片背面,字迹逐渐显现。李建国用的是最传统的隐形墨水配方,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1998年3月12日,顾寒山带罗斯家族的人参观实验室。罗斯先生(扎克利)对07号志愿者(傅临溪)特别感兴趣,询问能否‘单独研究’。楚教授严词拒绝。”

“1998年5月6日,顾寒山私自调整药剂配方,未告知楚教授。07号志愿者出现严重副作用,送医抢救。楚教授震怒,要报警,被徐文彬劝阻。”

“1998年9月18日,发现顾寒山与境外资金往来记录。楚教授开始收集证据,我帮他整理。他很忧虑,说‘这次可能要动真格的’。”

“1998年10月25日,楚教授把一份文件交给我保管,说如果他有不测,就把文件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文件藏在……”

字迹到这里断了,下一张照片背面的内容接上:

“文件藏在老宅书房第三排书架,《本草纲目》下册的书脊夹层里。钥匙在秦管家处。楚教授说,这是他的‘保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1998年11月3日,楚教授‘意外’坠崖。我知道那不是意外。但我不能站出来,我女儿才八岁。我是个懦夫。”

“1998年11月10日,顾寒山接管研究所,开始清理档案。我偷偷复印了关键页,藏在相册里。这些证据可能永远不见天日,但我必须留下。”

“婉婷,如果你看到这些字,说明爸爸已经不在了。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把相册交给楚教授的后人,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爸爸爱你,永远。”

李婉婷的眼泪滴在照片上,她慌忙用袖子擦拭,但泪水已经晕开了字迹的一角。陈医生轻轻拍她的肩:“你父亲不是懦夫,他留下了最重要的证据。这些相册,可能比直接站出来更有力量。”

李律师已经记录下所有内容:“《本草纲目》下册,书脊夹层……楚小姐家的老宅,现在还能进去吗?”

“能,但很危险。”陈医生说,“徐文彬肯定知道楚教授在老宅留了东西,那里一定被监视了。”

“那就需要周密的计划。”李律师说,“我先整理这些证词,形成书面材料。等楚小姐下午见了秦管家,拿到钥匙,我们再商量如何取文件。”

下午一点半,楚清辞和沈砚卿出发去文殊院。车子在老街口停下,两人步行进入。秋日的午后,文殊院里银杏金黄,香客不多,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茶香。

茶楼在寺院西侧,是栋两层木结构建筑,临窗能看到庭院里的竹林。秦管家已经等在二楼最里面的雅间,见到楚清辞,老人站起身,眼眶立刻红了。

“小姐……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秦伯。”楚清辞上前握住老人的手。秦管家在楚家服务了四十年,看着她母亲长大,又看着她长大,是真正的家人。

三人坐下,秦管家倒了茶,手还有些抖:“傅先生联系我了,说你要来。小姐,这些年,你受苦了。”

“秦伯,外公留给母亲的东西,您知道在哪里吗?”楚清辞直奔主题。

秦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把老式黄铜钥匙,和一枚印章:“你母亲去世前一个月,把这把钥匙和印章交给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追查楚教授的事,就把这些给你。钥匙是楚家老宅密室的,印章是开启密室的第二道锁。”

“密室?”楚清辞惊讶,“老宅还有密室?”

“有,是你外公年轻时设计的,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具体位置。”秦管家说,“密室入口在书房,但需要钥匙和印章,还要知道开启的方法。你外公说,那里面放着他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研究资料,是比研究更重要的东西。”

“比研究更重要?”

“他说,那是他作为科学家、作为人,最后的良心。”秦管家眼睛湿润,“小姐,老宅现在不安全。徐文彬的人一直在附近转悠,上个月还有人试图撬锁进去,被我吓跑了。”

沈砚卿问:“秦伯,您知道怎么避开监视进入密室吗?”

“知道,但需要时机。”秦管家说,“老宅有条密道,从后院假山通到书房下面,是你外公当年防土匪修的,连你母亲都不知道。我可以带你们走密道,但只能晚上,而且要有人在外面望风。”

楚清辞和沈砚卿交换眼神:“那就今晚。秦伯,您安排时间,我们配合。”

“好,那就今晚十一点。”秦管家说,“十点半,我在老宅后街的便利店等你们。记住,穿深色衣服,不要开车,步行过来。”

事情敲定,秦管家又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你外公的日记,最后一年。他去世后,我从他书房收起来的。里面有些内容,你应该看看。”

楚清辞接过日记,翻开最后一页,日期是1998年11月2日——楚风远坠崖的前一天。

“今天把最后的‘保险’放进了密室。如果有一天我的研究被滥用,这些资料可以让滥用者付出代价。但更希望的是,永远不需要打开它。

清辞还小,雅儿身体不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但有些事必须有人做,有些真相必须有人守护。

愿后人理解我的选择。愿科学最终服务于人,而不是奴役人。”

字迹到这里结束。楚清辞合上日记,抱在胸前。窗外,竹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外公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忧虑、所有的孤独。他不是为了成为英雄,只是为了守住一个科学家最基本的良心。

“秦伯,今晚见。”楚清辞起身,“我们会准备好。”

离开茶楼时,下午的阳光正好。沈砚卿握住楚清辞的手,两人沿着老街慢慢走。银杏叶如金色的雨,缓缓飘落。

“紧张吗?”沈砚卿问。

“有点,但更多的是期待。”楚清辞说,“砚卿,我觉得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外公留下的拼图,正在一块块归位。”

“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结婚。”沈砚卿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去冰岛,看极光,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楚清辞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好。但现在,我们还有事要做。”

手机震动,是林微澜发来的消息:“王记者那边联系好了,晚上八点见面。他说有重要情报要交换,关于徐文彬最近的动向。”

楚清辞回复:“收到,晚上见。”

三线并进,所有的线索都在收拢。夜晚的老宅密室之行,将揭开最后的秘密。而傅临渊那边,三天期限只剩两天,他如何在扎克利和徐文彬之间周旋?

秋日的黄昏来得很快,夕阳把整座城市染成暖金色。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一群守护者正在为真相和正义,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