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室迷局(2/2)
沈砚卿看着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流,心中触动。他想起楚清辞说过的话——真正的力量不是一个人能扛多少,而是有多少人愿意和你一起扛。
“那就这么定了。”沈砚卿说,“老张,安排人提前勘察银行周围环境,规划好进出路线和应急方案。”
“已经在做了。”老张回复,“另外,跟踪傅临渊的人传回消息,他去了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进了三单元502室,已经待了二十分钟。查了房主信息,是一个叫赵春梅的退休护士,六十八岁。”
“赵春梅?”楚清辞迅速翻开笔记本,在保护者网络名单里找到了这个名字,“她是当年研究所的护士长,外公提到过她。外公说,赵护士长是少数几个知道实验全部内情的人,但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
“傅临渊去找她,可能是想了解当年的真相。”沈砚卿分析,“这说明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扎克利或徐文彬,还在自己调查。”
楚清辞稍感安慰:“希望如此。”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是刘慧芳发来的信息:“清辞,我刚才‘看’到傅先生的光又变了。灰色淡了,金色和红色交织,但红色里透出一点蓝色。蓝色通常代表悲伤的抉择。他可能在做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但内心还有良知。”
楚清辞把信息给沈砚卿和林微澜看。三人陷入沉思。
“悲伤的抉择……”林微澜喃喃道,“一边是妹妹的生死,一边是二十年的道义。换了谁都会痛苦。”
咖啡馆的玻璃窗外,天色渐暗,路灯次第亮起。城市的黄昏总是来得匆忙,白昼与黑夜的交接处,光影模糊了界限,就像人心。
城西老旧小区里,傅临渊坐在狭小的客厅中。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但家具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款式,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在这里仿佛走得很慢。
赵春梅端来两杯茶,手有些抖,茶水漾出杯沿。她确实老了,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依然清亮。
“傅先生,你长得真像你父亲。”赵春梅在他对面坐下,“当年你父亲来研究所接你妹妹时,也是这样的坐姿,腰板挺直,话不多。”
“赵阿姨还记得我父亲?”傅临渊有些意外。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赵春梅叹了口气,“那天你妹妹突发状况,我们打电话通知家属。你父亲是跑着进来的,白大褂都没脱,直接从医院赶过来。看到你妹妹的样子,他整个人都在抖,但还是强撑着问治疗方案。”
傅临渊握紧茶杯:“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妹妹为什么突然病情恶化?”
赵春梅沉默了很久,久到傅临渊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有些事,我藏在心里二十年了。”赵春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楚教授不让我说,他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但现在你也卷进来了,楚教授的外孙女也在查……也许,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她起身,从卧室床底拖出一个老旧的皮箱,打开锁,里面是整整齐齐的护理记录和病历副本。
“这是你妹妹当年的全部医疗记录,还有研究所其他志愿者的部分记录。”赵春梅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我偷偷复印的。楚教授出事前一周找到我,说如果将来有人来查,就把这个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傅临渊接过笔记本,手有些抖。翻开第一页,是他妹妹入院时的记录:傅临溪,女,12岁,编号07,轻度预知能力,自愿参与稳定性测试。
“你妹妹的能力是‘时间感知扭曲’。”赵春梅说,“她能看到未来几秒到几分钟的片段,但无法控制。这种能力让她分不清现实和预知,精神压力很大。楚教授研制的稳定剂对她效果很好,服药后她能正常生活,预知能力也变得更清晰可控。”
“那为什么会恶化?”
“因为顾寒山私自调整了药剂配方。”赵春梅的声音带着愤怒,“他想加快研究进度,在没有充分测试的情况下,把三种新成分加入了稳定剂。你妹妹和另外两个志愿者是第一批试用者。”
傅临渊翻到后面的记录,果然看到了顾寒山的签名和改动批注。“为什么没人阻止他?”
“我阻止了。”赵春梅苦笑,“我去找楚教授,他立刻叫停了实验,但伤害已经造成。你妹妹出现了严重的药物反应,神经系统受损。楚教授竭尽全力抢救,保住了她的命,但她的意识……大部分时间停留在十二岁。”
“顾寒山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傅临渊的声音冰冷。
“楚教授把他赶出了研究所,并向上级举报。”赵春梅说,“但顾寒山背后有人保他,最后只是调离岗位。楚教授不甘心,开始收集更多证据,包括顾寒山和境外资金往来的记录。然后……就出事了。”
“是意外还是人为?”
赵春梅看着他,眼神复杂:“傅先生,你真的想知道吗?有时候,真相带来的痛苦,比无知更可怕。”
“我已经痛苦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多一点。”傅临渊说,“但我要知道,是谁毁了我妹妹的人生,是谁杀了楚教授。”
赵春梅从皮箱最底层取出一个信封,已经发黄变脆。“这是楚教授出事前一天交给我的,说如果他遭遇不测,就把这个交给警方。但第二天他就‘意外’坠崖,警方定性为意外。我不敢把东西交出去,怕自己也出事。”
傅临渊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份手写名单。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能认出是顾寒山和一个外国人在咖啡厅见面;名单上列了七八个名字,后面标注着职务和资金往来数额,其中就有徐文彬。
“这个外国人是谁?”傅临渊指着照片。
“扎克利·罗斯,当时他还只是罗斯家族的一个旁支成员,负责亚太地区的投资。”赵春梅说,“楚教授查到,顾寒山的违规实验资金,有一半来自罗斯家族旗下的基金会。他们想买断特质者研究的全部成果,楚教授不同意,所以……”
所以被除掉了。
傅临渊闭上眼睛,二十年的疑团终于解开。父亲当年就怀疑妹妹的事故不是意外,楚教授的死也不是意外,但没有证据。现在证据就在手里,却沉重得拿不住。
“赵阿姨,这些东西我能带走吗?”他问。
“拿去吧,本来也该给你。”赵春梅握住他的手,老人的手温暖而粗糙,“傅先生,楚教授生前常说,科学应该用来救人,不是害人。你妹妹的事是他一生的痛,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用余生去弥补。现在他的外孙女在继续他的事业,你要帮她,也是帮你妹妹。”
傅临渊点头:“我会的。”
离开小区时,已经晚上七点。傅临渊坐在车里,没有立刻启动。他拿出手机,看着徐文彬发来的那段视频——楚教授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那么孤独。
如果楚教授当年知道自己的坚持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还会坚持吗?
傅临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拨通了小陈的电话:“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老板。”小陈的声音传来,“按照您的吩咐,所有资料都分类加密,备份在不同地方。另外,您要的特殊设备也搞到了,在仓库。”
“好,我马上过去。”傅临渊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赵春梅家的窗户。
老人站在窗前,对他挥了挥手。
车子驶入夜色。与此同时,楚清辞和沈砚卿也离开了咖啡馆,准备返回安全屋。林微澜开车送他们,车内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清辞,明天去银行,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林微澜从后视镜看她,“傅临渊这个人,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哪怕看起来像背叛,也可能是在下更大的一盘棋。”
“我知道。”楚清辞靠在她肩膀上,“微澜,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傻瓜,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林微澜笑了,“等这事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去冰岛看极光,你不是一直想和沈砚卿去吗?我给你们当摄影师。”
沈砚卿从副驾驶座回头:“林小姐的摄影技术很好?”
“专业级。”林微澜挑眉,“大学时拿过奖的。所以你们要好好表现,让我拍出年度最佳情侣照。”
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些。但楚清辞心里清楚,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珍贵,也最是短暂。
回到安全屋,陈医生已经等在那里,带来了好消息:“李建国加密文件的第一层破解了,里面是徐文彬二十年前的银行转账记录,金额很大,收款方是顾寒山的私人账户。”
“能作为证据吗?”沈砚卿问。
“可以,但需要更多辅助证据。”陈医生说,“不过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李建国的女儿,她愿意提供帮助。她说父亲留给她一个生日礼物,是一本相册,里面可能藏了东西。”
楚清辞精神一振:“相册在哪里?”
“在她成都的家里,但她不敢回去,怕被监视。”陈医生说,“我和老张商量了,明天派人陪她去取。如果顺利,我们可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
希望一点点聚集。楚清辞看着墙上的白板,上面画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扎克利、徐文彬、顾寒山、傅临渊、保护者网络、特质者群体……所有的线都指向一个中心,而那个中心,是她必须守护的真相和正义。
沈砚卿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轻抵在她发顶:“累了吗?”
“有点。”楚清辞靠在他怀里,“但想到外公坚持了那么多年,想到李建国等了二十年,想到刘奶奶、林阿姨她们还在担惊受怕,我就不敢累。”
“你可以累。”沈砚卿轻声说,“累了就靠着我。清辞,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微澜,有陈医生,有老张,有所有相信你、支持你的人。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
楚清辞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必须坚强的楚家继承人,不是那个要主持公道的楚教授外孙女,只是一个需要依靠的普通女人。
“砚卿,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吧。”她轻声说。
沈砚卿身体一震,捧起她的脸:“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楚清辞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要盛大的婚礼,就我们两个人,去民政局领个证,然后去冰岛看极光。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每一天,每一秒。”
沈砚卿的眼眶红了,他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好,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结婚。我会用余生宠你,爱你,保护你,让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窗外,城市的灯火连绵如星河。在这片星光之下,有人在密谋,有人在守护,有人在等待黎明。
而爱与正义,终将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