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暗流汇合(1/2)
瀑布后的山洞比想象中深。水声在洞口轰鸣,但在洞内四五米处就减弱成沉闷的背景音。沈砚卿打开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洞壁潮湿的岩石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空间不大,呈狭长形,最深处不过十米,宽约三米,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直。
“暂时安全了。”沈砚卿压低声音,手电光在洞口方向停留片刻——水帘隔绝了视线,但也隔绝了外面的危险。
楚清辞扶着赵青山靠坐在洞壁边。赵青山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奔跑和惊吓显然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赵叔叔,喝点水。”楚清辞拧开水壶,小心翼翼地喂他。赵青山的手颤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浸湿了衣襟。
赵小雨用袖子给父亲擦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赵青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毛病了,休息会儿就好。”但他紧闭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痛苦。
沈砚卿检查了洞口环境,确认没有其他出入口后,回到众人身边。他从背包里拿出能量棒,分给每个人:“补充体力。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楚清辞接过能量棒,却没胃口。她看向沈砚卿:“老陈他……”
“老陈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沈砚卿的声音很稳,但楚清辞注意到他握着手电筒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也担心。
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瀑布的水声和偶尔的滴水声。手电筒关掉了,只留一小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黑暗和封闭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但此刻反而给了他们一种扭曲的安全感——至少这里易守难攻。
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身边,轻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沈砚卿说,“等天黑。白天出去太危险,狙击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老陈如果能脱身,天黑后更容易找到我们。”
“如果……他脱不了身呢?”
沈砚卿沉默了几秒:“那我们就要靠自己了。瀑布下游应该能通到山外,但路线不明,风险很大。”
楚清辞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外公录像里的画面——母亲的笑容,外公的眼泪,那些关于家族、关于特质、关于责任的沉重话语。她还记得录像最后,外公说的那句“保护,不利用;帮助,不伤害”。这八个字现在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大约过了两小时,赵青山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赵小雨也累得靠在父亲身边打盹。楚清辞毫无睡意,她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再次翻看从铁皮箱里拿出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记录了一些特殊案例。其中一个案例引起了她的注意:
“案例编号07:赵青山,男,创伤诱发型。能力表现:在极端情绪或生理状态下,能感知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强烈恶意或杀意,并可能‘看到’模糊的威胁影像。副作用:每次发作伴随剧烈头痛、短期记忆紊乱、生理机能下降。推测机制:创伤后大脑神经重塑产生的异常感知通路……”
楚清辞抬头看向熟睡的赵青山。所以赵叔叔不是简单地“发病”,他的每一次痛苦,其实都是在用身体预警危险。外公留下的那瓶药,可能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压制这种预警,让他少受痛苦——但代价是记忆。
她继续往下翻。在案例记录的空白处,有外公手写的备注:
“青山的能力本质是一种超敏度的威胁感知系统,类似某些动物对自然灾害的预感。但这种感知完全被动,不受控,且代价巨大。若能找到方法让他自主控制,或至少减轻副作用,将是重大突破。但目前缺乏安全的研究路径,暂只能以药物缓解。”
楚清辞合上笔记本,心里沉甸甸的。外公一生都在研究如何帮助这些人,但直到去世,很多问题依然无解。
“在想什么?”沈砚卿轻声问。
楚清辞把笔记本递给他,指着那段记录。沈砚卿看完,若有所思:“所以赵叔叔不是病人,他是一个……活体警报系统。只是这个系统没有开关,总是全功率运行,所以会烧坏自己。”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残酷。
“如果外公还活着,也许能找到解决方法。”楚清辞说。
“你现在就在继续他的工作。”沈砚卿握住她的手,“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可以找最好的神经科学家和心理学家,一起研究怎么帮助赵叔叔、林姨他们。”
楚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砚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
“没有如果。”沈砚卿打断她,“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洞外的光线渐渐变暗,瀑布的水声在暮色中显得更加轰鸣。沈砚卿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四十分。
“准备一下,天快黑了。”他轻声叫醒赵小雨。
赵青山也醒了,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依然虚弱。楚清辞给他吃了点东西,又喂了水。
“赵叔叔,您还记得瀑布下游的路吗?”沈砚卿问。
赵青山努力回忆:“很多年前……楚教授带我从这里走过一次。下游有个水潭,从水潭左边上山,有一条猎人小道,可以绕到景区东门附近。但路很陡,而且……而且晚上不好走。”
“总比留在这里好。”沈砚卿说,“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太冷了,而且万一被堵住洞口,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整理行装,沈砚卿打头阵,楚清辞和赵小雨扶着赵青山跟在后面。洞口的水帘在暮色中泛着银光,沈砚卿深吸一口气,率先穿了过去。
瀑布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林笼罩在深蓝的暮色中。溪流在下方奔腾,水声震耳。沈砚卿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示意其他人跟上。
他们沿着溪流往下游走。路很难走,石头湿滑,溪边杂草丛生,不时要攀爬或跳跃。赵青山走得格外艰难,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沈砚卿和楚清辞一左一右架着他,赵小雨在前面探路。
走了大约半小时,果然看到了赵青山说的水潭。潭水幽深,在暮色中泛着暗绿的光。左边是陡峭的山坡,隐约能看到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径。
“就是这条路。”赵青山指着小径,“上去之后……再走大概一小时,就能看到景区的路灯。”
沈砚卿正要带头上山,楚清辞忽然拉住了他:“等等。”
她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地面。潮湿的泥土上,有几个新鲜的脚印——不是他们的登山鞋印,而是某种军靴的印迹,花纹很深。
“有人来过。”楚清辞声音紧绷,“而且时间不久,脚印里的积水还没满。”
沈砚卿脸色一沉。他示意大家退到岩石后隐蔽,自己则沿着脚印走了几步。脚印从水潭边一直延伸到上山小径,看起来至少有两个人。
“他们可能在这里设伏。”沈砚卿回到众人身边,“或者……在等我们。”
赵青山闭上眼睛,手指按住太阳穴。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恐惧:“在山上……小径中段……有三个人。有枪。”
楚清辞的心沉到谷底。前有埋伏,后无退路,他们被堵死了。
“还有其他路吗?”她问赵青山。
赵青山痛苦地摇头:“我只知道这一条。楚教授说……这条路最隐蔽,知道的人很少。”
沈砚卿环顾四周。水潭三面环山,一面是来路的溪流。山壁陡峭,几乎垂直,没有专业攀岩设备不可能爬上去。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小径,而现在那里有敌人等着。
“我们退回去?”赵小雨小声问。
“退回去也是死路。”沈砚卿冷静分析,“如果对方知道这条路,那一定也知道瀑布山洞。他们可能已经派人去堵洞口了。”
绝境。
楚清辞感到一阵恐慌,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笔记本里关于安全屋的记载,还有那张地图。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借着手电光查看。
青城山区域,七个红点。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是……“安全屋04:水潭西侧岩缝,可容纳3-4人,储备基础物资”。
“砚卿,你看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标注,“水潭西侧有岩缝,是个安全屋。离我们可能只有几十米。”
沈砚卿接过地图仔细看。标注很简略,没有具体位置,只有一个大致方位。
“西侧……”他看向水潭西边的山壁。那里岩体裸露,长满了藤蔓和苔藓,看起来没有任何缝隙。
“找找看。”楚清辞说,“外公做事细致,一定会留下标记。”
四人悄悄移动到西侧山壁。暮色越来越深,视线受限,只能靠手电光一点一点搜索。岩石湿滑,藤蔓茂密,找了十几分钟,一无所获。
“会不会已经塌了?”赵小雨担忧地说。
“不会。”赵青山忽然开口,“楚教授做的东西,都很结实。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走到一处藤蔓特别茂密的地方,伸手在岩壁上摸索。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块石头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赵青山用力一按——
“咔哒。”
岩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宽约半米,高约两米,里面黑洞洞的。
“就是这里!”楚清辞惊喜道。
沈砚卿先探头进去查看。里面是个狭长的岩缝,深约四五米,最宽处不过一米五,但足以容纳他们四人。岩缝最深处堆着几个塑料箱,应该是储备物资。
“快进来。”沈砚卿低声道。
四人迅速进入岩缝,沈砚卿从内部找到了机关,岩壁重新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看,这就是一面普通的山壁。
岩缝里很黑,空气有些闷,但安全。沈砚卿打开手电,检查那些塑料箱。第一个箱子里是瓶装水、压缩饼干、罐头;第二个箱子里是毛毯、急救包、手电筒和电池;第三个箱子里竟然是两把猎枪和一盒子弹,还有一把弓弩。
“楚教授准备得真周全。”赵小雨感叹。
楚清辞却感到心酸。外公准备这些的时候,一定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的继承者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能躲进这些隐蔽的角落。
沈砚卿检查了猎枪,确认能用后,分了一把给赵小雨:“你会用枪吗?”
赵小雨摇头,但眼神坚定:“我可以学。”
“现在没时间学。”沈砚卿说,“你拿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主要靠我和这把弓弩。”他拿起弓弩试了试手感,“这个声音小,适合偷袭。”
楚清辞给赵青山铺了毛毯,让他躺下休息。赵青山的状态很不好,又开始发烧,意识有些模糊。
“他需要医生。”楚清辞担忧地说。
“天亮后,如果外面安全了,我们联系陈医生。”沈砚卿说,“但现在,我们只能等。”
岩缝里安静下来。外面瀑布的水声变得遥远模糊,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身边,感觉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她不敢睡,耳朵竖着,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晚上九点,外面忽然传来人声。
“搜仔细点!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
紧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岩壁外停下。楚清辞屏住呼吸,沈砚卿已经握紧了弓弩,赵小雨也紧张地抓住猎枪。
“头儿,这边都找遍了,没人。”另一个声音说。
“不可能。脚印明明到水潭就没了,他们能飞了不成?”第一个声音很恼火,“继续找!每个石头缝都给我翻一遍!”
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楚清辞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能听到外面的人用手拨动藤蔓的声音,就在岩缝入口附近。
沈砚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准备。如果岩壁被打开,他会第一时间用弓弩射击。
但外面的声音忽然停了。几秒钟后,那个头儿说:“算了,先去跟眼镜汇合。他那边有更重要的事。”
“那这几个人……”
“跑不了。山里晚上气温低,他们没食物没水,撑不了多久。明天天亮再来搜。”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岩缝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楚清辞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眼镜……”沈砚卿喃喃道,“应该就是赵叔叔说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果然来青城山了。”
“他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楚清辞问。
沈砚卿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赵青山忽然呻吟起来。他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楚清辞凑近去听。
“……老陈……老陈有危险……在……在南边……山谷……”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赵青山又进入那种预警状态了。
“你能感觉到具体位置吗?”楚清辞轻声问。
赵青山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岩缝顶部,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不存在的光影。几秒钟后,他猛地坐起来,声音清晰得吓人:
“南边山谷,废弃的护林站。老陈被困在那里,三个人在追他。他受伤了,左腿中弹。”
然后他身体一软,再次晕倒。
“去救他。”楚清辞毫不犹豫。
沈砚卿看着她:“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外面至少还有五六个人在搜我们,那个‘眼镜’可能也在附近。而且赵叔叔说的不一定准确……”
“我相信赵叔叔的能力。”楚清辞打断他,“而且老陈是为了救我们才引开敌人的,我们不能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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