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帝宫惊变,携手破局(1/2)

那杯酒颜色太艳。红得像血,盛在琉璃盏里,映出宫灯摇晃的光。

钟夏夏盯着酒液,指尖摩挲盏沿。御座上,新帝年轻的脸藏在冕旒后,声音带笑:“世子妃,请。”

满殿寂静。文武百官垂首屏息,眼角余光却全扫向她。

这是庆功宴,庆江南盐案了结,庆国库又添三成岁入。也是鸿门宴。

钟夏夏抬眼,看向大殿另一侧。洛景修坐在那里,正与兵部尚书低语。

他侧脸线条紧绷,握酒杯的手背青筋微突。他没看她,但钟夏夏知道,他余光锁死了这边。

她端起酒盏。手腕抬起瞬间,洛景修手中酒杯“啪”一声裂开。

碎片混着酒液溅上衣襟,他却没动,只抬起眼,目光穿透晃动的冕旒珠帘,直刺御座。

新帝笑容僵了僵。钟夏夏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奇异甜香,随后泛起灼烧般的苦。她放下空盏,唇角弯起:“谢陛下赏。”

掌声稀稀落落响起。新帝松口气,笑容重新绽开:“好!世子妃豪气!”他挥手,“赐座,上歌舞!”

丝竹声起,舞姬鱼贯而入。大殿重新活过来,推杯换盏声淹没刚才的死寂。

钟夏夏坐下,手在案下攥紧。胃里那股灼烧感在扩散,像有火苗从五脏六腑窜起来。

她端起茶杯,想压一压。指尖却在抖。

一只手掌忽然覆上她手背。温热,有力。洛景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坐下时袍角拂过她裙摆。

他面色如常,甚至带着淡淡笑意,握住她的手却紧得像铁钳。

“难受?”他低声问,嘴唇几乎没动。

“还好。”她吸气,额角渗出细汗。

他端起她面前那盘蜜饯,拈起一颗喂到她唇边。

“甜的,压一压。”声音很轻,眼里却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她张嘴含住。甜味化开,暂时盖住那股苦。但不过片刻,灼烧感卷土重来,甚至更烈。她身体晃了晃,被他揽住肩膀。

“陛下。”洛景修忽然扬声。

丝竹骤停。满殿目光再次汇聚。

“内子身体不适。”他扶着钟夏夏起身,语气平静,“臣先行告退。”

新帝笑容淡去:“这才开宴,世子何必扫兴?太医就在偏殿,传来看看便是。”

“不必。”洛景修拒绝得干脆,“府里有大夫。”

“洛爱卿。”新帝声音沉下去,“你这是…抗旨?”

空气凝固了。烛火噼啪炸响,殿外传来禁军甲胄碰撞声。钟夏夏攥紧洛景修衣袖,指甲几乎嵌进他手臂。毒在发作,她眼前开始发花。

洛景修笑了。

那笑容又冷又狂,像出鞘的刀锋。“陛下。”他缓声道,“臣今日若抗旨,您待如何?”

满殿倒抽冷气。几个老臣差点晕厥。

新帝脸色铁青:“你——”

“臣替陛下算笔账。”洛景修打断他,扶着钟夏夏往前走,脚步很稳,“禁军三千,黑甲卫八百。但黑甲卫一人可抵禁军十人。宫门到此处三百步,臣杀进来需一刻钟。陛下逃往内宫…大约需半刻。”

他停步,转身面对御座:“陛下要试试吗?”

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新帝手指抠紧龙椅扶手,骨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洛景修,又看向脸色苍白的钟夏夏,最后目光落在她手边那只空酒盏上。

“……退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洛景修颔首:“谢陛下。”

他打横抱起钟夏夏,大步走向殿门。百官自动分开一条路,无人敢拦。殿外月光惨白,照着他冷硬侧脸。禁军围上来,长矛闪着寒光。

“让开。”他声音不高,却震得人耳膜发疼。

禁军统领咬牙:“世子,末将奉旨——”

洛景修一脚踹翻最近那个士兵。人飞出去撞翻一片,惨叫声划破夜空。“奉旨?”他冷笑,“那就问问你们陛下,他的旨意,值几条命。”

他抱着钟夏夏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得极稳。禁军步步后退,长矛颤抖,却无人敢刺。宫道漫长,月光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撕裂宫闱的伤疤。

钟夏夏在他怀里发抖。毒火烧得她神智模糊,只能抓紧他衣襟。“洛…景修…”

“我在。”他低头,唇碰了碰她额头,“别睡,夏夏。看着我。”

她努力睁眼,看他紧绷的下颌线,看他眼底翻腾的杀意。“酒…有毒…”

“我知道。”他声音发哑,“我知道。所以你更要撑住。撑到回家,我给你解毒。撑到明日,我让下毒的人…血债血偿。”

她笑了,眼泪滑下来:“你又要…杀人…”

“嗯。”他承认,“杀很多。敢动你,我要他九族陪葬。”

宫门就在前方。厚重的朱红大门紧闭,门后传来密集脚步声。洛景修停步,把钟夏夏往上托了托。“抱紧。”他说。

她环住他脖子。

下一秒,他腾空而起。不是冲向宫门,而是掠向一侧宫墙。脚尖在墙壁轻点,借力再起,几个起落已翻上三丈高墙。墙头守卫惊呼,弩箭破空射来。

洛景修侧身避开,袖中甩出几道寒光。暗器没入咽喉,守卫闷哼栽倒。他跃下宫墙,落在宫外长街。夜色里,数十匹黑马静立,马上骑士黑衣黑甲,像从地底钻出的幽灵。

“主子!”为首那人跃下马。

“回府。”洛景修抱着钟夏夏翻身上马,“传令,黑甲卫全体集结。一炷香后,我要宫门大开。”

“是!”

马匹狂奔起来,蹄声如雷。钟夏夏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毒火烧得更猛。她咬破嘴唇,血腥味混着甜腥涌上来。“洛景修…”她咳了一声,有血沫溢出嘴角。

他勒紧缰绳,手臂死死箍住她。“别说话。”声音在颤抖,“留着力气。钟夏夏,我命令你留着力气。”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心跳。咚,咚,咚,像战鼓。街边灯笼飞速倒退,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这个说要血洗皇宫的男人,此刻手臂抖得厉害。

他在怕。

意识到这点,钟夏夏忽然平静下来。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脸颊。“…哭什么。”声音很轻。

他眼眶通红,却咬牙:“没哭。”

“骗子。”她笑,又咳出血沫,“我若死了…”

“不准说!”他低吼,马蹄踏碎青石板,“你不会死。我不准。”

世子府灯火通明。大夫早已候着,见他们冲进来,慌忙上前。洛景修把钟夏夏放在榻上,握紧她手:“解毒。快。”

大夫把脉,脸色骤变:“这毒…是‘朱颜烬’!”

空气凝固。朱颜烬,宫廷秘毒,无解。中毒者十二个时辰内,五脏焚尽而亡,死时容颜如生,故名朱颜。

洛景修脸色瞬间惨白。他转身,一拳砸在柱子上。木屑飞溅,鲜血从他指关节渗出来。“…备马。”

“主子!”侍卫惊呼。

“我说备马!”他双眼赤红,“现在进宫,逼他交出解药。没有解药…”他抽出腰间佩剑,“我就剐了他,一寸一寸剐。”

“洛景修。”钟夏夏忽然开口。

他僵住,缓缓转身。

她撑着坐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却勾着唇:“急什么。”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

洛家世代将门,钟家…却是江南药商起家。她祖父曾掌太医院,父亲更是尝遍百草。她从小泡在药罐里长大,什么毒没见过。

洛景修瞳孔骤缩:“你有解药?”

“没有。”她摇头,“但我知道怎么配。”看向大夫,“去我书房,第三排书架,最上层那个紫檀木盒。里面有个青色瓷瓶,拿来。”

大夫连滚爬跑出去。

洛景修冲到榻边,跪坐下来,握住她手。“夏夏…”声音哽住。

“别这副样子。”她靠进他怀里,“死不了。就是…有点疼。”

岂止有点。五脏六腑像被放在火上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但她没说,只闭上眼睛,调整内息。祖父教过她一套心法,可暂缓毒素蔓延。

青色瓷瓶很快取来。钟夏夏倒出三粒药丸,就水吞下。药效发作需要时间,她看向洛景修:“现在…你去哪儿?”

他盯着她吞下药,眼底血色稍退。“进宫。”声音冷下来,“礼尚往来。”

“别杀人。”她拉住他衣袖,“至少…别杀皇帝。”

“他给你下毒。”

“所以更要留着他。”她咳嗽几声,“杀了他,会有新帝。新帝还会忌惮你,忌惮我。不如…”她眼底闪过冷光,“让他活着,但从此不敢再动我们分毫。”

洛景修沉默。烛火在他脸上跳跃,映出眼底挣扎。良久,他俯身吻她额头:“好。听你的。”

他起身,走向门外。走到门槛处,又停住。“钟夏夏。”他没回头。

“嗯?”

“等我回来。”他说,“若我回来时你有事…我就让整个皇宫给你陪葬。”

脚步声远去。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奔往皇宫。钟夏夏躺在榻上,听着那声音消失在夜色里,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滑下来。

疼。真疼。但更疼的是,她发现自己如此怕死。怕再也见不到他,怕再也不能和他斗嘴,怕再也不能…看他为她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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