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沙围杀(2/2)

“乾三连,坤六断。”她默念,“震仰盂,艮覆碗……”

洛景修忽然开口:“这是九宫八卦阵。我见过。”

“你会破?”

“试过。”他撑着站起,“七年前在宫里,国师摆过这阵。我闯过,差点死。”

“差点就是没死。”钟夏夏扶住他,“怎么破?”

“生门在东北,死门在西南。”洛景修指向木桩阵,“但阵眼会动,必须算准时机。”

“什么时候?”

“日月交替时。”他看天色,“快了,还有一刻钟。”

两人等待。

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光芒消失。天空从橙红转为深蓝,星辰浮现。沙漠温度骤降。

木桩阵开始变化。

木桩移动,位置交换。流沙跟随移动,像活物。阵眼闪烁微光,在东北和西南之间跳跃。

“就是现在!”洛景修抓住钟夏夏手,“跟我跑!”

他冲向东北方。钟夏夏紧随,两人踏过流沙边缘。木桩旋转,试图阻挡。但洛景修步伐诡异,总能避开。

他记得阵法。

虽然七年过去,但烙印在骨子里。那时他年少气盛,硬闯国师阵法,被父亲罚跪三天。

现在救了他的命。

两人穿过木桩阵,到达安全地带。回头望,阵法恢复原状,流沙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钟夏夏问。

“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父皇。”洛景修声音低沉,“闯阵成功,他夸我聪明。三天后,沈家灭门。”

巧合?

还是父皇早就计划好,用阵法试探他?洛景修不敢想。有些真相太残酷,宁愿不知道。

“先离开这里。”钟夏夏打断他思绪。

两人继续前行。夜幕降临,沙漠漆黑一片。没有火把,只能靠星光指路。北极星在北方,他们要往西。

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灯火。不是星光,是真正的火光。有营地!钟夏夏和洛景修隐蔽观察。

营地不大,十顶帐篷。

守卫巡逻,篝火熊熊。帐篷上绣着徽章——张家的家纹。张伯的私兵营地。

“绕过去?”洛景修问。

“不行。”钟夏夏摇头,“营地挡在必经之路。绕路要多走三天,我们没时间。”

“硬闯?”

“智取。”

钟夏夏观察营地布局。中央大帐,应该是主将。粮草帐篷在左侧,马厩在右侧。守卫每刻钟换班。

换班时有三十息空隙。

足够两人潜入。目标是粮草,补充食物和水。如果可以,再偷两匹马。

“你伤重,在这里等。”钟夏夏说。

“一起。”

“你走不快。”钟夏夏按住他肩膀,“等我信号。如果一炷香后我没回来,你自己走。”

洛景修想反对,但身体不争气。毒伤未愈,又经沙暴和奔逃,他确实撑不住了。

“小心。”

钟夏夏点头,潜入黑暗。她像影子滑过沙地,靠近营地边缘。守卫打着哈欠,没注意。

换班时间到。

新守卫走来,旧守卫离开。三十息空隙,钟夏夏冲过警戒线,滚进粮草帐篷。

里面堆满麻袋。

她割开一个,是干肉。另一个是水囊。她装满水囊,塞满干肉。正要离开,听见脚步声。

有人进来。

钟夏夏躲到麻袋后面,屏息。进来的是个年轻士兵,偷吃东西。他边吃边哼歌,心情不错。

钟夏夏看准时机,扑上去。匕首抵住士兵咽喉。“别动。”

士兵僵住,手里肉干掉落。“你……你是谁?”

“问你几个问题。”钟夏夏压低声音,“张伯在哪里?”

“张大人……在地宫。”

“地宫入口在哪?”

“绿洲西北三里,沙丘背面。”士兵颤抖,“有神像标记,按眼睛开门。”

“守卫多少?”

“五十人,分三班。”士兵求饶,“女侠饶命,我只是小兵……”

钟夏夏打晕他,捆好塞进麻袋。她背起粮草,溜出帐篷。巡逻队刚过去,下一班还没来。

好时机。

她跑回洛景修藏身处,把粮草扔给他。“问到了。地宫入口在绿洲西北三里,守卫五十。”

洛景修喝水,脸色好转。“绿洲离这里多远?”

“按地图,往西二十里。”钟夏夏摊开羊皮地图,“但必须穿过这片流沙区。”

地图标注流沙区,范围很大。

绕路要多走五十里,直穿危险。但时间紧迫,张伯可能已经知道他们逃脱。

“直穿。”洛景修决定。

“你身体……”

“死不了。”他站起,“冰魄莲花瓣压制了毒,我能撑到绿洲。”

钟夏夏看他眼神坚定,不再反对。两人重新上路,趁着夜色穿越流沙区。

月光惨白,照亮沙地。

流沙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水波。但踩上去就陷落,吞噬一切。两人必须踩着硬地走,速度极慢。

走了半个时辰,才前进三里。

洛景修又开始咳血。这次是鲜红色,说明冰魄莲效果在减弱。毒在反扑,更凶猛。

“休息。”钟夏夏扶他坐下。

“不能停。”洛景修摇头,“天亮前必须到绿洲,否则会被巡逻队发现。”

“那你先走,我断后。”

“钟夏夏。”洛景修抓住她手腕,“别再说什么你先走的话。要死一起死。”

钟夏夏愣住。

她看着他眼睛,那里有固执,有不甘,还有……她说不清的东西。像火焰,灼人。

“为什么?”她问,“我们只是名义夫妻。你没必要为我拼命。”

“名义夫妻也是夫妻。”洛景修松开手,声音很低,“我洛景修再不堪,也不会丢下妻子独自逃生。”

钟夏夏喉咙哽住。

她想起新婚夜,他掀开盖头时眼神。不是喜悦,是愧疚。他说:“对不起,连累你了。”那时不懂,现在懂了。

他早知道会拖累她,所以愧疚。但即便愧疚,也没放手。而是把她绑在身边,一起赴死。

蠢男人。

“那就一起活。”钟夏夏站起,拽他起来,“别死在这里,太窝囊。”

两人继续走。

流沙区终于到头,前方是硬地。沙地变成戈壁,碎石遍布。脚踩上去咔嚓作响,容易暴露。

但至少安全。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绿洲,否则无处藏身。

又走一个时辰。

太阳跃出地平线,金光刺眼。沙漠温度骤升,热浪扭曲视线。钟夏夏舔舔干裂嘴唇,水囊空了。

洛景修更糟。

他中暑了,头晕目眩。毒伤加上高温,身体达到极限。但他咬牙坚持,没倒下。

终于,在太阳升到头顶时。他们看见绿洲。

一片棕榈树林,中央有泉水。水光粼粼,像沙漠里的眼睛。但绿洲边缘有守卫。

五个黑骑卫,守着入口。“怎么进去?”洛景修喘息。

“等换班。”钟夏夏拉他躲到岩石后,“中午换班,守卫会松懈。”

两人潜伏。

烈日炙烤,岩石滚烫。钟夏夏撕下衣摆,沾湿最后一点水,敷在洛景修额头。

他昏迷了,呼吸微弱。

冰魄莲效果完全消失,毒再次发作。黑色血液从七窍渗出,恐怖骇人。钟夏夏握紧他手。

“撑住,马上就有水了。”

她看向绿洲。守卫在打瞌睡,确实松懈。但泉眼边还有两个暗哨,必须解决。

正午时分。

换班守卫来了,五人变成三人。暗哨也换人,交接时混乱。钟夏夏看准时机,潜行过去。

她绕到暗哨背后。

匕首刺入后颈,无声放倒。另一个暗哨发现,刚要喊,钟夏夏掷出飞刀。刀中咽喉,倒地。

守卫听见动静,警觉。

但钟夏夏已冲到面前。匕首翻飞,划开两人喉咙。第三人拔刀,刀未出鞘,脖子已断。

五息,解决五人。

钟夏夏吹响口哨,洛景修没反应。她跑回去,发现他瞳孔涣散。要死了。

“不准死!”她背起他,冲向泉眼。

泉水清澈,甘甜。她捧水灌进他嘴里,清洗他脸上血污。但毒已深入脏腑,水没用。

需要冰魄莲。

整朵冰魄莲,不是花瓣。钟夏夏想起父亲说过,冰魄莲生长在极寒之地。但张伯可能收藏了。

在地宫里。

“等我。”她对昏迷的洛景修说,“我去找药,你在这里等我。”

她把他拖到树荫下,盖好披风。然后起身,走向绿洲深处。那里有神像,有地宫入口。

有解药。有仇人。有七年等待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