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幕后黑手现(2/2)
哭声戛然而止。小莲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睛里全是惊恐。
“想…想活…”
“那就按我说的做。”钟夏夏转头看她,“药放在这里,你回去告诉王嬷嬷,说我已经喂王爷喝下了。一字不许改,明白吗?”
小莲呆呆点头。“去吧。”
丫鬟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去。门关上,屋里又只剩两人。钟夏夏松开洛景修的手,起身走到窗边。那碗药还在桌上冒着热气。
她端起碗,走到屏风后的盆景前,把药汁全倒进土里。漆黑药汁渗进去,泥土发出细微滋滋声。几片叶子迅速枯黄卷曲。
果然有毒。不是致命的毒,是催发蛊虫的东西。
下蛊的人等不及了,想确认蛊虫活没活,想看看效果。她把空碗放回桌上,坐回床边。
夜越来越深。更鼓敲过三声时,洛景修突然动了。不是清醒那种动,是身体无意识抽搐。
他眉头紧皱,额头冒出冷汗,喉咙里发出痛苦闷哼。
钟夏夏立刻按住他肩膀。“景修?”
他没回应,只是抽搐得更厉害。整个人像被无形力量撕扯,肌肉绷紧,青筋在皮肤下暴起。
她掀开被子,看到他胸口皮肤下,那条细线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
从心口一路蔓延到小腹,像无数虫子排成队,在皮下疯狂蠕动。细线所过之处皮肤鼓起,又塌下,仿佛有东西在里面钻洞。
钟夏夏咬紧牙,抽出匕首。
她用刀尖在烛火上烤热,然后对准细线尽头那个鼓包。
鼓包跳动越来越快,几乎要破皮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刀尖压下去——洛景修猛地睁开眼。
不是清醒,是本能。他瞳孔散大,没有焦距,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
然后他张开口,发出一声嘶哑低吼。那不是人该有的声音。
像野兽垂死挣扎,又像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爬出来。
钟夏夏手稳住了。刀尖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
鼓包里有什么东西剧烈挣扎,顶得刀尖都在颤。她加了一分力,往下一划——皮肤裂开一道小口。
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条黑色细线从伤口里钻出半截身子。它扭动着,头部抬起,对着空气左右摆动,像在寻找什么。钟夏夏动作极快。
刀尖一挑,把那条东西整个挑出来。它落在被褥上,只有半根手指长,细得像头发丝,通体漆黑,在烛光下泛着油腻光泽。
还在动。扭成s形,想往床下爬。
钟夏夏抓起烛台,滚烫烛油滴下去。滋滋声中,那东西剧烈扭动,然后僵直不动了。
她凑近看,它身体表面覆盖细密鳞片,头部有两个极小红点,像眼睛。这就是蛊虫。
她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盒,用匕首把死虫拨进去,盖紧盖子。做完这些,她才看向洛景修。
他已经安静下来,胸口起伏平稳许多,只是脸色更白了。那道伤口还在渗血。
她找来干净纱布按住,血很快浸透一层。换了三次纱布,血才止住。伤口周围皮肤开始发青,像中毒迹象。
但细线消失了。皮肤下不再有东西蠕动。钟夏夏松了半口气,另半口还吊着。
这只是条子蛊,母蛊还在别人身上。杀了子蛊,母蛊宿主会反噬,下蛊的人现在一定不好受。
她等着。等到四更天,外面传来骚动。
脚步声杂沓,夹杂着惊呼和哭喊。她起身开门,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冲过来,扑跪在台阶下。
“郡主!不好了!王嬷嬷她、她…”
“她怎么了?”
“她突然吐血,倒在地上抽搐…像是、像是中了邪!”钟夏夏走下台阶。
“带路。”
小厨房外已经围了一圈人。王嬷嬷躺在院子中央,身下一滩黑血。
她还在抽搐,四肢扭曲成怪异角度,眼睛翻白,嘴里不停吐出血沫。几个婆子想上前扶,又不敢。
钟夏夏走到她面前蹲下。王嬷嬷看见她,突然停止抽搐,眼睛直勾勾盯过来。她嘴唇动了动,发出嗬嗬气音。
“…郡…主…”
“谁让你下的蛊?”钟夏夏问得直接。
王嬷嬷咧开嘴,血从嘴角流下来。“没、没人…是老奴自己…”
“你自己?”钟夏夏笑了,“你会养南疆蛊虫?你会配引蛊的药?”
她伸手,指尖沾了点地上黑血,凑到鼻尖闻了闻,“这血里有母蛊死前的怨气。你只是载体,真正养蛊的人借你的身。”
王嬷嬷瞳孔缩了一下。“告诉我名字,我给你痛快。”
“…不…能说…”王嬷嬷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说了…我全家…都得死…”
“不说,你现在就得死。”钟夏夏声音很轻,“而且会死得很慢。母蛊反噬要持续三天,你会感觉有东西从里面啃你五脏,一点点,慢慢啃。到最后,你会求我杀了你。”
王嬷嬷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抽搐,是恐惧。
“他…他在…”话没说完。
一支短箭破空而来,精准射进王嬷嬷喉咙。她瞪大眼睛,手指抓了抓空气,然后彻底不动了。
血从箭杆周围涌出来,很快漫开一片。钟夏夏猛地转身。
屋檐上黑影一闪而过。她抓起地上石子掷出去,打空了。
黑影跃过院墙,消失在夜色里。她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王嬷嬷尸体。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有夜风卷着血腥味,在院子里打转。
“收拾了。”钟夏夏终于开口,“拖去乱葬岗,别声张。”
“是、是…”婆子们颤声应道。
她转身往回走,步子很稳,背挺得笔直。直到走进主院,关上房门,才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手在抖。
她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一点点压下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下蛊的人就在府里。
不,不止府里。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可能是她见过的任何人。王嬷嬷只是棋子,真正的黑手还藏着,藏得很深。
而且心狠手辣。灭口灭得干净利落,半点线索不留。
钟夏夏撑着站起来,走到床边。洛景修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多了。
她伸手探他脉搏,跳动有力了些,蛊虫离体后,身体在慢慢恢复。可危机没解除。
母蛊宿主虽然受反噬,但没死。只要还活着,就能再养蛊,再下手。而且经过这次,对方会更谨慎,更隐蔽。
她坐在床沿,看着洛景修苍白的脸。窗外天色开始泛白。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落在她手背上。温暖,真实。她握住洛景修的手,把他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听见了吗?”她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
“有人要把我们做成同生共死的蛊。”
门外传来脚步声,停在门口。暗卫声音压得很低:“主公,查过了。王嬷嬷最近接触的人里,有三个可疑。”
“说。”
“一个是厨房采买李二,他上月去了趟南疆。一个是账房先生,他女儿嫁了个南疆商贩。还有一个…”
暗卫停顿了一下,“是您院里的大丫鬟,春桃。”
钟夏夏闭上眼睛。春桃。跟了她五年的春桃。
“知道了。”她说,“继续查,别打草惊蛇。”
“是。”脚步声远去。
屋里又静下来。晨光越来越亮,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钟夏夏低头,看着自己和洛景修交握的手。十指紧扣,像锁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他站在宫墙下,回头看她一眼。就那一眼。把她拽进这盘棋里,再没出去过。
“洛景修。”她声音很轻,“你要是敢死,我就真带着你家产改嫁。嫁给你最讨厌那个御史,天天让他弹劾你墓碑。”
床上的人没反应。但手指,极轻微地,蜷了一下。钟夏夏看见了。
她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窗外彻底亮了,鸟雀开始鸣叫,新的一天来了。
而这场藏在阴影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