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点石成金（2/2）
商户们起初没当回事，以为又是哪路神仙来收苛捐杂税了。
城南最大的米行“丰裕仓”，老板姓黄，是前任护乡队队长的远房亲戚，向来横行霸道。眼看战后粮价飞涨，他囤积了数万石大米，每天只放出一小部分，价格一天一个样，搅得民怨沸腾。
这天上午，雷啸天亲自带着二十个队员，直接冲进了“丰裕仓”。
“干什么的！”黄老板挺着个大肚子，从账台后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伙计和护院。
雷啸天看都没看他，一挥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封仓！”
队员们如狼似虎地扑向粮仓。
“反了你们！”黄老板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尖叫道：“知道我是谁吗？给我打！打出去！”
护院们挥舞着棍棒就冲了上来。
雷啸天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身后的队员们“哗啦”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锃亮的驳壳枪。雷啸天更是直接，抬手就是一枪。
“砰！”
子弹打在黄老板脚前的青石板上，迸出一点火星。
“谁敢再动一下，下一枪就不是打地上了。”雷啸天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所有人都被这声枪响震慑住了，护院们举着棍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
黄老板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他这才意识到，这次来的，不是以往那些可以拿钱打发的差役，而是一群真正的亡命徒。
队员们迅速控制了所有人，打开了粮仓。当一袋袋堆积如山的大米暴露在阳光下时，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奸商！饿死我们，他好发财！”
“打死他！打死这个黑心烂肺的黄扒皮！”
雷啸天没有理会群情激奋的百姓。他让人当场清点粮食，查封账本，然后用两根麻绳把黄老板捆得像个粽子，在店门口挂上一块大木牌，上面用墨汁写着“奸商黄某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查封所有家产，听候发落！”
这一幕，像一场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成都。
接下来的一个月，雷啸天的市场监管总队成了悬在所有不法商贩头顶的一把利剑。
他们突袭了用猪血和泥土伪造“云南白药”的黑心药铺，当场缴获了上千盒假药。
他们查封了一家以次充好，用劣质棉絮冒充上等丝绸的布庄，老板被抓时，还在叫嚣自己的后台是某某军长。
他们端掉了一个偷税漏税高达十万银元的烟草公司，账本被翻出来时，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们贿赂各级官员的款项，牵连甚广。
对于那些仗着有几个护院就敢武力抗税的刺头，雷啸天的处理方式简单而有效——直接用武力镇压。一个月下来，有三个商号的护院被当场击毙，十几个负隅顽抗的分子被投入大牢。
成都的天，真的变了。
老百姓们亲眼看到，米价一天天降了下来，假货次货从市面上消失了，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奸商一个个被绳之以法。他们从最初的观望、怀疑，变成了由衷的拥护和支持。新政府的威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民间树立起来。
一个月后，新省政府的第二次全体会议上。
财政厅厅长，那位当初对“商务厅”嗤之以鼻的副主席，此刻正拿着一份报表，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他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轻视和抵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兴奋。
“主席，各位同仁！”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我向大家汇报一下这一个月市场监管科的成果。截至昨日，市场监管总队共查处各类违法案件一百一十七起，查获……查获补缴的税款、罚没的赃款，共计……四十八万三千二百银元！”
“轰！”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四十八万银元！现钱！
这是什么概念？这笔钱，比过去整个四川省政府一季度的财政收入还要多！过去他们为了筹集军饷，搜肠刮c，敲骨吸髓，弄得民怨沸腾，也凑不齐这个数目。现在，仅仅是一个新成立的“科”，一个月的时间，就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收益！
那位财政厅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市场秩序得到了根本性的好转！米价、布价、盐价等民生必需品价格，平均下降了两成！商户依法纳税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本月的商税收入，预计将是上个月的三倍以上！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啊！”
所有人都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敬畏和钦佩的目光看着主位上的刘湘。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明白了刘湘“照搬”云南模式的深意。这不是什么旁门左道，这是一套科学、高效、能真正解决问题的现代治理体系！分工明确，政令清晰，政策一旦下达，就能像雷霆一样迅速执行并看到效果。
过去那些扯皮、推诿、阳奉阴违的官场陋习，在这套新体系面前，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
建设厅的厅长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主席！有了这笔钱，我们原计划修复成都到重庆的公路，可以立刻动工了！材料和人工都有了着落！”
农矿厅的厅长也跟着说：“主席，川北有几个废弃的煤矿，只要投入一部分资金修复设备，很快就能复产，解决我们冬天取暖和工业用煤的问题！”
会议室里，不再有任何抵触和怀疑，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久违的热情和干劲。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就在眼前铺开。
刘湘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熨帖。他知道，地基，已经开始夯实了。
也就在这时，从云南派来的第二批技术人员抵达了成都。他们带来了冲压厂、化工厂、火柴厂的全套设计图纸。在地方政府前所未有的高效配合下，他们很快就完成了厂址的实地踏勘和规划设计。
在成都郊外的一片荒地上，刘湘看着那些云南技师和本地工人一起，在土地上测量、打桩、拉起基线。远处，是刚刚开始恢复生机的城市，近处，是即将拔地而起的工厂。
他想起了在重九路纪念馆里看到的那句话。
这一刻，他无比确信，他和他的同僚们，正在为四川，修建一条全新的“重九路”。这条路通往的，是一个再造的新四川，一个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