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荷魂入梦,新蕊承风(1/2)

一、春塘新绿忆旧影

惊蛰刚过,荷塘的冰面便酥了,像块被暖阳吻化的玉,顺着水纹裂开细碎的缝,露出底下褐绿的泥,混着去年的荷梗碎,在风里散出清苦的香。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蹲在塘边,手里攥着片刚抽芽的新荷叶,嫩得能掐出水。叶心的露珠滚来滚去,映着她的脸,眉眼像极了当年的阿糯,连发间别着的荷梗都如出一辙。“阿砚哥,你看这叶尖的红。”她仰起脸,声音脆得像冰裂,“像不像阿糯奶奶绣谱里说的‘初醒’?”

被唤作阿砚的少年正坐在竹台上削竹片,要给新做的笛身刻荷纹。他的侧脸在晨光里透着清润,像极了年轻时的阿竹,笑起来眼角有个浅浅的窝,藏着点腼腆。“等它再展展,”他放下竹刀,指尖拂过新叶的卷边,“就能当你绣绷上的样子了。”

竹台的湘妃竹在春日里泛着温润的紫,有些地方已生出浅绿的苔,像给旧时光裹了层新纱。少年的竹刀落在笛身上,刻出的荷苞线条流畅,正是阿竹当年教的手法——“苞尖要钝,才像藏着劲”。他刻得格外认真,指腹磨得发红,却浑然不觉,竹屑落在台面上,混着去年的桂花残瓣,像撒了把碎金。

小姑娘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个锦囊,青布上绣着株残荷,荷梗虽弯,却擎着颗饱满的莲蓬,是她照着阿糯奶奶的旧绣样仿的,针脚还生涩,却透着股执拗。“给你装笛膜。”她把锦囊往少年手里塞,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像被塘边的晨露烫了下,慌忙缩回,耳尖红得像新荷的苞尖。

少年的笛音忽然响了,是《荷风引》的调子,生涩却清亮,像新荷顶破水面的声息。风顺着塘埂吹来,带着泥的腥和草的香,把笛音送向远处的竹屋。屋前的桂树已抽出新枝,嫩黄的芽尖在风里晃,像在应和这初醒的春。

二、旧谱新声叠荷影

暮春的雨斜斜地织着,把荷塘笼成片朦胧的绿。小姑娘坐在竹台的绣架前,手里捧着那本磨破的绣谱,泛黄的纸页上,阿糯奶奶补绣的银线已泛出浅褐,却依旧能看出针脚里的温柔。她正仿绣《星荷谣》,布上的星子用金线勾着,在雨光里闪,像落了满地的碎钻。

阿砚坐在对面的竹凳上,用砂纸打磨那支新刻的竹笛。笛尾的荷苞嵌着颗红豆,是从祠堂樟木箱里找到的,被岁月浸得愈发红亮。“先生说,”他忽然开口,砂纸摩擦竹身的声响混着雨声,像首低柔的歌,“阿竹爷爷当年就是用这支笛的调子,把阿糯奶奶的思念从南方带回来的。”

小姑娘的针脚顿了顿,金线在布上歪了个小弯,像被风吹歪的荷叶。她想起祠堂里的老人们说的故事——阿竹爷爷踏雪归来时,笛音里裹着南方的暖,把满塘的冰都吹化了;阿糯奶奶站在塘边等,发间的荷苞结了层薄冰,却被他的体温捂成了水。“那我们也把雨丝绣进去吧。”她轻声说,银线在布上勾出雨的弧,“让看画的人,也能听见这春的声。”

檐角的铜铃在雨里叮当作响,是阿竹爷爷当年换的新铃舌,说“要让声音能绕着荷塘转三圈”。雨珠顺着铃绳滚落,滴在台面上的旧绣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像颗被岁月吻过的泪。少年忽然拿起竹笛,吹起了《星荷谣》的新调,调子比往日更柔,像雨打新荷的声,把满台的绣线香都搅得漾了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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