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荷台观星,笛语织梦(1/2)
一、竹台承露待新荷
初夏的晨光像融化的金,淌过荷塘的水面,把木台的湘妃竹染成了琥珀色。阿竹蹲在竹台上,用砂纸打磨最后一块竹板,竹屑飞落在水面上,被红鲤衔着游来游去,像叼着碎金玩耍。木台的边缘微微翘起,果然如他所说,像片被风吻过的荷叶,昨夜的露水在竹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初升的日头,像散落的铜镜。
“该铺篾席了。”阿糯提着竹篮走来,篮里是她用新劈的篾条编的席子,篾色嫩黄,带着竹子的清香,边缘缀着银线绣的荷苞,风一吹便轻轻晃,像串会动的花。她踩着竹梯爬上木台,篾席铺开时发出沙沙的响,与水面的涟漪声叠在一起,像首温柔的序曲。
阿竹伸手扶她,指尖触到她的手腕,那里缠着根褪色的红绳,是当年小菱的孙子送的,说“红绳系腕,情意不断”。他忽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了片荷叶的影子,“这样,你绣荷时,就像有我陪着。”
阿糯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日头晒暖的荷瓣。她转身铺开绣架,把那幅《雨荷图》固定好,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在绣布上投下斑驳的影,正好落在未完成的雨珠上,像给金线镀了层暖。“你看这雨珠,”她指着绣布,“用李婶留下的珍珠粉混着金线绣的,在光里会转呢。”
竹台下的水面忽然漾起一圈圈涟漪,是那只被救下的白鹭落在了木台边缘,嘴里衔着朵极小的荷苞,粉白的花瓣沾着露水,像献宝似的递到阿糯面前。阿糯笑着接过来,别在发间,白鹭歪着头看了看,忽然振翅飞向天空,翅尖划下的弧线,像给木台系了个透明的结。
日头渐高,木台被晒得发烫,篾席的清香混着荷的甜漫开来。阿竹躺在竹台的一角,看着阿糯绣花,她的睫毛在绣布上投下浅浅的影,银线在指间游走,像在水里游弋的鱼。他忽然拿起那支湘妃竹笛,吹起了《荷风引》的变调,调子比往日轻快,像新荷拔节的声息,把红鲤都引到了竹台下,尾鳍拍打着水面,像在为他伴舞。
阿糯跟着哼起词,是她新填的:“竹台承露,荷风绕袖,星子落满绣绷头。”唱到“绣绷头”时,银线忽然从针尾滑落,掉进水里,红鲤争相去衔,把水面搅成了碎银。她望着那抹银亮,忽然觉得,这木台、这荷、这鱼,都像是从绣谱里走出来的,每一笔都带着暖意,每一线都缠着情意。
二、星夜荷台共笛眠
夏夜的星子密得像撒了把碎钻,落在荷塘里,与荷叶上的露水分不清彼此。阿糯和阿竹躺在竹台的篾席上,看银河在天上缓缓流淌,像条缀满宝石的绸带,系在荷塘的尽头。竹台下的水面泛着光,把他们的影子泡得软软的,像浮在云里。
“奶奶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阿糯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星子落地,“你说,阿桃奶奶和阿凛爷爷,是不是正看着我们?”她指着天边最亮的两颗星,它们挨得极近,像在说悄悄话,“那两颗一定是他们,还在守着这塘荷。”
阿竹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是常年绣花磨出来的,像片小小的荷叶纹路。“或许他们就在我们身边,”他轻声说,“你绣荷时,银线忽然亮了一下,是他们在帮你引针;我吹笛时,调子忽然顺了,是他们在跟着哼。”
远处的竹屋亮着灯,窗纸上的荷影在风里晃,像有人在轻轻翻着绣谱。檐下的铜铃偶尔响一声,像谁在应和他们的话。阿竹忽然坐起身,拿起湘妃竹笛,吹起了《星荷谣》——这是他新谱的调子,笛音清越,像星子从荷叶上滚落,带着点天真的甜。
阿糯跟着唱,歌声混着笛音,在荷塘上漫开,惊得萤火虫都飞了过来,围着竹台打转,像无数颗会飞的星。她忽然看见竹台下的水面上,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像阿桃和阿凛年轻时的模样,正相携着往木台走来,银线般的月光缠在他们身上,像件透明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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