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荷香绕榻,岁月缝新篇(1/2)

一、露打窗纱醒

竹屋的窗纱被晨露浸得透亮时,阿桃先醒了。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晃,“叮铃”声混着荷塘的蛙鸣,像支天然的晨曲。她侧身望了望竹榻,阿凛还睡着,眉头微蹙,像在做什么要紧的梦,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许是梦到了荷塘的新荷。

他的枕畔放着那支“荷语”笛,笛尾的银线缠着她绣的荷苞香囊,线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像条细细的藕丝,把两人的气息缠在了一起。阿桃想起昨夜他吹笛到深夜,最后趴在绣架旁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支没刻完的竹篾,篾上隐约能看出是朵小荷的轮廓——定是想给她个惊喜。

灶间的陶瓮里还温着莲子粥,是她寅时起身熬的,加了点新采的菱角,甜里带着点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扰了他的梦,却在转身时碰倒了竹凳,“吱呀”一声,阿凛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晨露浸过的竹笛,“粥该好了吧?”他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竹榻上的丝线绊了下——是她昨夜绣到一半的荷纹帕子,针脚在他的裤腿上勾出个小小的结,像故意缠着他似的。

阿桃笑着帮他解开,指尖触到他的裤料,粗布上还留着昨夜刻竹篾的木屑,糙得有些硌手。“再睡会儿,”她把帕子往他怀里一塞,“粥还得温会儿,正好把你那朵荷刻完。”

他却不肯,揉着眼睛跟到灶间,倚在门框上看她盛粥。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他的影子,像株挺拔的荷梗,把她圈在怀里似的。“刻好了给你当书签,”他忽然说,目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耳尖发颤,“绣谱太厚,得用个沉些的压着才不容易散。”

陶碗碰到桌面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鸟雀扑棱翅膀的声息里,阿桃忽然听见他哼起了《竹屋夜话》的调子,哼到“荷香绕榻”那句时,声音格外轻,像怕被风吹走似的。她低头喝着粥,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粥里的莲子混着菱角的甜,像此刻的日子,稠得化不开。

二、竹荫裁绣绷

日头爬到竹梢时,阿凛在院角支起了新做的竹荫架。青竹搭成的架子上爬满了牵牛花,紫的、蓝的、粉的,开得热热闹闹,把正午的阳光晒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阿桃的绣绷上,像撒了把彩珠。

她正绣着幅《荷塘群鲤图》,是应镇上茶馆的邀,说要挂在雅间里,让喝茶的客人也能沾点荷的清气。绣布上的红鲤已有七八尾,鳞甲用的是金线,在光斑里闪着亮,像真的游在水里。阿凛蹲在旁边削竹片,要给这幅绣品做个雕花的木框,竹刀在他手里转得灵活,木屑飞出来,落在绣布旁的艾草堆里,混着草香,像春末的气息。

“这尾鲤的尾巴该再翘些。”他忽然开口,指尖悬在绣布上方,没敢碰——怕手上的竹屑弄脏了金线。“李婶绣鲤时总说,‘尾巴翘得高,才像有劲头跃龙门’。”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目光落在绣布的角落,那里绣着朵极小的荷苞,是阿桃特意留的,说“鲤离不了荷,就像人离不了家”。

阿桃的针脚顿了顿,金线在布上绕了个小圈。她想起李婶绣鲤的样子,老人的手指已有些僵硬,却总能让丝线在布上游走如活物,说“绣活的魂,在念想里,你想着它活,它就真的能在布上动”。此刻望着绣布上的鲤,竟真觉出几分灵动,像下一秒就要摆着尾巴钻进荷塘里去。

“小菱说学堂的窗棂要换了。”阿凛忽然说起别的,竹刀在木框上刻出朵荷苞的轮廓,“想让我雕些荷纹,说孩子们看着荷长大,心也能像荷一样干净。”他刻得格外认真,指腹磨得发红,却浑然不觉,“我想在窗棂底下留个小抽屉,让他们放绣线和竹笛,省得总丢三落四。”

阿桃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牵牛花的缝隙落在他的鼻尖,亮得像颗滚动的露珠。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画窗棂图样的样子,纸上的荷纹旁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哪里要留抽屉,哪里要刻结,写得比绣谱还仔细。“我帮你绣些荷苞香囊,”她轻声说,金线在布上划出道亮弧,“挂在窗棂上,又香又好看。”

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小虎子带着同窗来送新摘的莲蓬。小家伙们扒着竹篱往里看,手里举着用苇杆做的小风车,转得呼呼响,把牵牛花的影子都搅得晃动起来。“阿桃姐,阿凛哥,这莲蓬甜!”小虎子举着最大的一个喊,莲蓬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像缀了串碎钻。

阿凛起身去开门,竹刀随手放在绣绷旁,木框上的荷苞已初具模样,像颗藏在竹荫里的念想。阿桃看着那木框,忽然觉得,这竹荫架、这绣绷、这往来的孩童,都像是幅正在生长的画,而她和阿凛,就是画里最踏实的笔,一笔一划,把日子绣得有声有色。

三、晚炊融笛音

暮色像块浸了莲香的布,轻轻盖在竹屋上时,阿桃在灶间蒸荷叶饭。新采的荷叶裹着糯米、莲子和腊肉,在陶甑里慢慢腾起白汽,香得连檐下的麻雀都落了好几只,歪着头往窗里望,像也想讨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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