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竹屋凝香,荷影伴晨昏(1/2)

一、晨光裁荷影

竹屋的木窗被晨露打湿时,阿桃已坐在新做的绣架前。窗棂雕着的荷梗纹路里还凝着水汽,晨光透过缝隙漏进来,在绣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谁撒了把金粉。她手里绣的是幅《晨荷图》,针脚沿着昨夜阿凛用炭笔描的轮廓走,银线在布上泛着微光,渐渐织出朵半开的荷,苞尖点着点胭脂红——是用那朵“并蒂”荷的花瓣捣的汁,艳得像浸了朝霞。

“水开了。”阿凛的声音从灶间传来,带着柴火的暖意。他穿着件靛蓝短衫,是阿桃用染坏的荷线改的,领口歪歪扭扭地绣着片小荷叶,针脚比她平日粗疏些,却是她昨夜熬着灯绣的,说“要让你身上也带着荷香”。他端着铜壶出来时,壶嘴冒着白汽,在晨光里散成淡淡的雾,沾得他的睫毛都湿了。

阿桃放下针线,接过他递来的青瓷碗。莲子茶的清香漫开来,碗底沉着颗完整的莲子,是阿凛特意留的,说“莲子心苦,却能醒神”。她抿了口茶,余光瞥见他袖口沾着的墨痕——是昨夜在窗纸上画荷影时蹭的,墨色在靛蓝布上晕开,像片小小的云,倒比刻意绣的花样更添了几分趣致。

“今日该上梁了。”阿凛蹲在门槛上,用竹刀削着根细竹条,要给绣架做个新的撑杆,“李叔说卯时上梁最吉利,能接住第一缕晨光。”他的指尖在竹条上摩挲,那里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是他偷偷刻的“桃”与“凛”,字边缠着圈银线般的纹路,像道解不开的结。

阿桃望着窗外的荷塘,新抽的荷叶卷着边,像无数只半拢的手,托着滚圆的露。她忽然想起昨夜阿凛躺在竹榻上哼的调子,是《荷风引》的新谱,他说要给曲子加段新词,就叫“竹屋听荷,晨昏与共”。当时她只假装没听见,此刻却觉得,这八个字像颗莲子,悄悄落进了心里,发了芽。

灶间的柴火“噼啪”响了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阿凛起身添柴时,衣角扫过绣架,带起的风把绣布吹得轻轻晃,那朵半开的荷在晨光里仿佛动了动,苞尖的胭脂红愈发鲜亮,像要真的绽开似的。阿桃的指尖抚过针脚,忽然觉得,这竹屋、这荷、这人,都像是幅刚绣到好处的画,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一切都恰好。

二、梁上系红绸

卯时的梆子声刚过,塘边就热闹起来。李叔带着几个壮实的汉子扛着屋梁走来,梁木上缠着条红绸,是阿桃用李婶留下的丝线拼的,上面绣着缠枝莲,针脚里还塞了些莲绒,摸上去软乎乎的,像团云。

“阿凛,搭把手!”李叔的吆喝声惊得荷塘里的白鹭振翅飞起,翅尖划水的痕在晨光里泛着银亮,像匹被抖开的锦缎。阿凛应声跑去,腰间的竹笛随着动作轻轻晃,笛尾的银线与红绸缠在了一起,像两条不肯分离的蛇。

阿桃站在竹屋前,看着他们把屋梁缓缓抬起。梁木上的红绸在风里飘,绣着的莲朵忽明忽暗,像活了过来。小虎子举着串莲蓬跑过来,莲蓬上插着几支艾草,是从李婶坟头采的,说“能让李奶奶也来看看热闹”。他把莲蓬递到阿桃手里,仰着小脸笑:“阿桃姐,阿凛哥说等竹屋盖好,就教我吹《荷风引》,还要用你绣的荷苞当笛坠呢。”

阿桃的指尖触到莲蓬的硬壳,忽然看见梁木上贴着张红纸,是阿凛写的字:“荷香满室,岁月长安”。字迹算不上好看,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像他削竹时的样子,一下是一下,不肯含糊。她想起昨夜他在灯下练字的模样,眉头皱得像只发愁的小雀,纸篓里扔了好几张写废的,此刻看来,倒是应了那句“有心不怕晚”。

“上梁喽!”随着李叔的喊声,屋梁稳稳落在榫卯上。阿凛解下腰间的红绸,踮脚往梁上系,袖口的墨痕在晨光里格外显眼。他系得格外认真,绳结绕了七圈,是李婶教的“七星结”,说“这样才能锁住福气”。红绸垂下来的瞬间,满塘的荷叶仿佛都晃了晃,露珠滚落的声响混着众人的喝彩,像场天地共贺的宴。

小菱抱着个布包跑过来,里面是她绣的荷苞,针脚歪歪扭扭,却塞了满满的莲绒,鼓得像个小灯笼。“阿桃姐,把这个挂在梁上吧!”她举着荷苞,辫子上的红绳与梁上的红绸缠在一起,“李奶奶说,孩子绣的荷能带来好运。”

阿桃接过荷苞,忽然看见布包角落绣着个极小的“李”字,是小菱偷偷绣的,针脚深得几乎要戳破布面。她把荷苞系在红绸旁边,风过时,两个物件轻轻撞,发出细碎的响,像李婶在和孩子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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