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桃香漫途(1/2)

仲夏的雨丝是浸了灵气的软,不是寻常雨的凉硬,是像把江南桃林的晨露、望月台的云絮揉碎了,再顺着风的纹路斜斜铺下来——掠过青石栏时,没撞出粗粝的水花,只在栏沿凝出一层薄亮的水膜,像是给青灰的石头镶了圈银边。石缝里嵌着的桃花瓣,是前几日从江南带回的,本该蔫软的瓣儿被雨打湿后,反倒在望月台的灵气里活了过来:粉白的瓣边浸着水光,透着润润的红,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时,还带着花萼的温气;瓣心的细绒毛沾着水珠,不沉也不坠,就那么轻轻缀着,让整瓣花显得软乎乎的,碰一下似要渗出水来。

最妙是瓣尖那点水珠——不是滚圆的一团,是顺着花瓣的纹路铺成的薄亮,像谁用指尖蘸了月光,轻轻抹在瓣尖上。偶尔有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斜斜照在水珠上,瞬间就折射出五彩的光:赤是桃瓣最艳的那抹红,橙是刚晒过的麦秸色,黄是老桃树的木纹浅黄,绿是麦种刚冒的芽尖,青是琉璃瓶里的灵气色,蓝是灵影翅膀的清透,紫是天边最淡的云霞。这光不是刺目的亮,是揉碎了的彩虹星子,轻飘飘落在石桌上的长卷上,连卷边的锦缎都染了层淡淡的彩晕。

长卷上的双狐图,被这彩光一照,竟像是活了过来。原本画里大狐狸的尾巴尖只泛着浅粉,此刻那粉色顺着尾尖漫上来,过了脊背,连耳尖都沾了点粉,像是真的在桃林里滚过,沾了满身的桃花粉;桃夭浅粉的绒毛上,落了点蓝的、黄的光粒,像是追着灵影飞时,蹭了天边的云霞,又蹭了麦秸的暖黄——那光粒不沉,就浮在绒毛上,风一吹长卷的边角,光粒就轻轻晃,像是桃夭的毛在颤。

此刻大狐狸正趴在锦绣膝头,雪白的毛被雨气润得蓬松又软,摸上去像揉着晒干的棉花。它没动,只把尾巴自然地卷着桃夭的爪子——桃夭蜷在它身侧,小脑袋埋在它的肚皮上,耳朵尖压得扁扁的,两只小狐狸都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雨雾凝成的小水珠,像缀了两颗碎钻。它们的耳朵尖随着雨打花瓣的声响轻轻抖着:雨落在石缝的花瓣上,是“沙沙”的轻响;落在长卷的纸页上,是“嗒嗒”的细响;落在琉璃瓶的缠枝莲纹上,是“叮”的微响——这些声响混在一起,软乎乎的,像谁在耳边唱着支没词的歌,两只小狐狸就跟着这节奏,耳朵尖抖一下,再抖一下。

灵影停在桌边的琉璃瓶旁,浅蓝的灵体在雨雾里透着清透,像是把江南的湖水、蓬莱的海水都揉进了身子里。它的翅膀扇动得极轻,不是为了飞,是为了接住那些溅到瓶身的雨珠——每颗雨珠刚碰到琉璃瓶上的缠枝莲纹,还没来得及往下滑,就被灵影的翅膀扫过,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粒:淡蓝的是灵影自己的灵气,浅粉的是桃花瓣的香魂,暖黄的是阳光漏下的温度。这些光粒不慌不忙地飘着,慢悠悠融入瓶里的灵气中——琉璃瓶里的灵气本是淡青的,混进这些光粒后,竟泛出了渐变的晕:瓶底是深些的青,往上是浅蓝,再往上是粉白,最顶端浮着点暖黄,像是把雨景、霞光、桃香都装进了瓶子里。轻轻晃一下瓶子,就能听到细碎的“叮铃”声,不是琉璃碰着琉璃的脆响,是软乎乎的,像棉花碰着铃铛,又像花瓣落在水面。

“黑风山的麦子熟了!”年华的声音带着雀跃,从望月台的台阶下跑上来,青布裙角沾着点泥星子——不是脏的泥,是黑风山田里带着麦香的泥,沾在裙角上,反倒添了点烟火气的暖。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攥着个粗布包,布包的缝隙里漏出点金黄的麦芒,麦芒上还带着泥土的潮气,以及黑风山阳光晒过的暖香——离着几步远,就能闻到那股子麦香混着土香的踏实味道。

她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轻轻抖了抖,麦芒蹭着桌面的木纹,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麦秸在说话。“村长托人捎信来,”她喘了口气,眼睛亮闪闪的,指着布包说,“今年的麦穗比去年壮实三成,每颗麦粒都鼓得像小元宝——不是空泛的鼓,是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剥开壳,麦粒白生生的,咬一口能尝到甜气!”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神秘,“村长还说,特意留了最好的麦种,要我们带去江南桃林试试——说这麦种要是种在桃林里,沾了桃花的灵气,说不定能长出带着桃花香的麦子,到时候煮出来的粥,不用放糖,都能飘着桃甜味!”

说着,她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麦秸编的玩意儿——是只迷你小狐狸,麦秸选的是最黄最韧的那种,编得细密,连耳朵尖的弧度都透着认真;尾巴尖用红绳缠了圈,红得不艳,是像大狐狸尾巴尖那样的浅粉红,远远看去,竟和真的小狐狸尾巴一模一样。“村长还说,孩子们闲不住,收完麦子就坐在田埂上编这个,”年华把麦秸小狐狸放在桌上,麦秸的暖黄映着桃花瓣的粉白,格外好看,“编了好些麦秸小狐狸,特意留了两只最精巧的,要送给咱们这俩小家伙当玩具,说让它们也有新伙伴陪,不用总追着灵影跑。”

“麦秸小狐狸”五个字刚落,桃夭像是被施了咒般,立刻从大狐狸的肚皮上抬起头。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黑葡萄似的眼珠里映着桌上的麦秸小狐狸,连睫毛上的小水珠都晃了晃。它浅粉色的耳朵竖得笔直,不是平时那样软乎乎地垂着,是像两片刚绽的桃花瓣,挺括地立着,连耳尖的绒毛都绷得紧了些。它挣开被大狐狸卷着的爪子——动作轻,没弄疼大狐狸,只是小短腿迈得飞快,凑到锦绣手边,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掌心。不是平时撒娇的软蹭,是带着急切的轻撞,一下又一下,小脑袋顶得锦绣的手心微微发麻;尾巴尖那抹粉色在雨光下晃悠,像是把刚才折射的彩虹光都缠在了尾尖上,亮得晃眼,连扫过桌面时,都带起了点细碎的光粒。

大狐狸也跟着起身,它没像桃夭那样急着凑过来,是慢悠悠地从锦绣膝头跳下来,雪白的毛扫过锦绣的裙摆,带起了点落在裙角的桃花瓣。它走到桌角,叼起放在那里的布偶——是上次蜀山孩子们送的小狐狸布偶,毛是浅粉的,和桃夭的毛色一模一样,布偶的尾巴尖也缝了点粉色的绒线。它把布偶轻轻放在年华面前的布包旁,布偶的脸对着麦秸小狐狸,像是在打招呼;然后它仰着脑袋看锦绣,尾巴尖轻轻扫了扫布包的边缘,动作慢,却透着认真——像是在说“新玩具要和我的布偶放在一起,以后都是我们的宝贝,不能弄丢”。

无忘正用指尖拂过长卷上被雨珠打湿的边角——指尖轻,怕蹭掉纸页上的彩光,也怕揉皱了画里双狐的绒毛。闻言他笑着把长卷慢慢卷好,卷的力度刚好,既不会松垮垮地散掉,也不会勒得太紧弄出折痕。他把卷好的长卷挂在马车旁的挂钩上,长卷的锦缎套子沾着点雨气,摸上去润润的,却更显温润,像是吸了雨里的灵气,变得更软了。“正好江南的桃林该松土了,”他望着窗外的雨帘——雨丝已经变细了,像牛毛般飘着,落在桃枝上,连叶子都晃得轻了,“这雨带着灵气,土也润得透,不用费力挖,一锄头下去就能翻出软土。把麦种种下去,等来年春天,就能看到桃花开在麦浪里的模样——粉的花、金的麦,风一吹,花瓣落在麦芒上,麦香混着桃香,走在田埂上都像踩在甜梦里,想想都觉得舒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只小狐狸身上,“而且这雨带着灵气,路上的花草肯定会长得更旺,咱们一路过去,能闻着花香走全程,桃夭也能多追几只蝴蝶。”

次日清晨,雨果然停了。天刚亮时,东边的云层就慢慢散开,不是猛地扯开,是像谁用手轻轻撩开了纱——阳光像被憋了许久般,先是透出点淡金,然后猛地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石板路被雨洗得发亮,青灰色的石面上留着水痕,不是杂乱的印子,是顺着石板的纹路铺着,阳光一照,水痕泛着银亮的光,像是撒了层碎银子,走在上面,连影子都沾着点亮。路边的野草沾着水珠,叶片上的绒毛被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土,嫩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晃着,叶尖的水珠折射着光,像是叶子在眨眼睛,一下又一下,透着鲜活的气。

三人一灵两只小狐狸驾着马车往江南去。马车是青布篷的,布篷是洗得软了的青布,边缘缝着圈浅粉的布边,是上次在黑风山时,村里的妇人帮忙缝的——说青布太素,缝点粉边衬着桃花,好看。车轮是榆木做的,打磨得光滑,碾过带着水痕的石板路时,没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只溅起细碎的水花——水花是浅粉色的,因为路边种着几株桃树,花瓣被雨打落,落在路面的水洼里,车轮碾过时,就把粉色的花瓣和水花一起溅起来,像是车轮在撒粉色的星子,落在马车的布篷上,沾着不往下掉,反倒像是绣在上面的花。

大狐狸和桃夭挤在马车的软垫上——软垫是用晒干的芦花填的,软乎乎的,上面铺着块浅粉的布,沾着点桃花瓣。它们从布篷的小窗里探着脑袋往外看:大狐狸看得认真,眼睛盯着路边的花草,偶尔看到颜色鲜艳的野花——比如紫的地丁、黄的蒲公英,就用爪子轻轻碰一下窗棂,像是在指给锦绣看;桃夭则活泼些,看到飞过的蝴蝶——尤其是粉白的菜粉蝶,就想往窗外跳,前爪搭在窗沿上,身子探出去大半,被锦绣轻轻按住后,就委屈地蹭蹭她的手,尾巴尖扫着软垫,把落在上面的桃花瓣扫得漫天都是,粉色的瓣儿在车厢里飘着,像是小范围的花雨。

灵影飞在马车旁边,浅蓝的灵体在阳光下泛着亮,不是刺眼的亮,是像把蓝天揉碎了融进身子里,透着清透。它的翅膀扇动时落下的光粒,有的落在马车上——沾在布篷的粉边上,让粉边更艳了些;有的落在路边的花草上——被光粒碰到的野花,花瓣立刻开得更舒展了,原本有点蔫的瓣儿也挺括起来,花瓣上的水珠也亮了些,像是镀了层糖衣;被光粒碰到的草叶,竟长得更快了些,嫩绿色的叶片往上窜了窜,叶尖朝着灵影的方向,像是在追着灵影跑,想再沾点光粒的灵气。

沿途的田埂上,农夫们正趁着雨后的湿润插秧。他们穿着短布衫,是洗得发白的蓝布、灰布,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小腿上沾着点泥,却显得踏实。他们赤着脚踩在泥里,泥没没过脚踝,却不脏,是带着肥力的黑泥,踩上去软乎乎的。手里拿着嫩绿的秧苗,秧苗的根须沾着点水,弯腰时动作又快又稳,秧苗插进田里,株距、行距都匀匀的,像列好队的小士兵,站在田里,透着勃勃的生气。

看到马车过来,农夫们都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是累的汗,是干活时热出来的,带着劲。他们笑着打招呼,声音洪亮,透着庄稼人的爽朗:有个皮肤黝黑的农夫,手里还捏着把秧苗,挥着另一只手喊:“是去江南桃林的吧?路上的桃瓣落了不少,都铺在田埂边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和!你们要是带了麦种,正好捡些桃瓣回去,和麦种一起埋——这桃瓣带着灵气,能给麦种当肥料,还能让麦子沾着桃香,来年收麦时,麦芒上都能闻着甜气!”

另一个农夫手里拿着刚拔的野草,野草上沾着泥,他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去年我在桃树底下种了点青菜,收的时候青菜都带着桃香,炒着吃不用放酱油都鲜!你们这麦种用桃瓣埋,准能长出好麦子!”

马车行至一片桃林旁时,锦绣让车夫停了车。这片桃林不是他们要去的那片老桃林,却是更早开花的“早粉”品种,此刻花瓣正落得热闹——不是零零星星的落,是成片成片的,风一吹,枝头的花瓣就往下飘,像下了场粉色的雪。地上铺着厚厚的桃花瓣,粉白相间,粉的是瓣心,白的是瓣边,踩上去软乎乎的,没有一点声音,像踩在晒干的上,脚边还沾着点花瓣的甜香。花瓣间还沾着水珠,是夜里的露水和清晨的小雨凝的,阳光一照,水珠泛着亮,让这片“花毯”更显鲜活,像是刚铺上去,还带着枝头的温度。

锦绣抱着两只小狐狸跳下车,刚落地,桃夭就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动作轻,没踩坏花瓣,是用小爪子轻轻点着地面,然后立刻在花瓣堆里打滚。它的浅粉绒毛沾了不少花瓣,瓣儿嵌在绒毛里,像是从花堆里钻出来的小毛团,滚到哪里,哪里的花瓣就被带得飞起来,不是乱飘,是跟着它的身子转,像是粉色的蝴蝶围着它跑,好看得紧。

大狐狸则斯文些,跟着锦绣慢慢走,尾巴垂在身后,扫过花瓣时,没带起多少瓣儿,只把沾在花瓣上的水珠扫下来——水珠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像是小珠子掉在棉花上,软乎乎的。它偶尔低头闻闻花瓣的香气,鼻子轻轻动着,粉粉的鼻尖沾了点花瓣的碎末,像是偷尝了桃花蜜,透着可爱。

锦绣、无忘和年华一起,捡起干净的花瓣——专捡那些刚落下、没沾泥土的,花瓣还带着水汽,摸上去润润的,鼻尖凑过去,能闻到淡淡的甜香,不是浓得发腻的香,是清清爽爽的,像刚沏好的桃花茶。无忘捡得仔细,手指捏着花瓣的边缘,轻轻挑拣,还特意挑了些花瓣完整、没有虫眼的,笑着说:“这些花瓣要带回桃林,和麦种一起埋下——不只是能当肥料,还能让麦子染上桃花的香气。来年磨成面粉,和着桃花蜜做饼,饼皮上再印个小狐狸的模样,肯定又香又甜,比黑风山的桃花糕还好吃,桃夭肯定能一次吃两块。”

年华一边捡花瓣,一边看着桃夭打滚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了:“你看桃夭,在花瓣堆里都快乐疯了,滚得绒毛上全是花,等咱们到了桃林,它肯定要在林子里跑个遍,把每棵桃树底下的花瓣都滚一遍,到时候就成了‘花狐狸’了。”

正说着,桃夭突然在花瓣堆里停下了。它原本滚得正欢,身子都沾着花瓣转圈圈,此刻却猛地定住,小脑袋抬得高高的,浅粉色的耳朵尖抖了抖——不是被风吹的,是它在听什么动静。然后它轻轻抬起前爪,用爪子尖轻轻刨了刨花瓣——动作轻得很,怕碰坏了什么,花瓣被刨开,露出下面藏着的东西: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鸟。

小鸟是浅褐色的,羽毛是那种最普通的麻雀羽色,被雨水打湿后贴在身上,显得小小的,缩成一团,像个褐色的小绒球。它缩在花瓣堆里,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连细细的爪子都蜷在身子底下,像是冻得发颤,连一声微弱的啾鸣都挤不出来——只有胸脯还在轻轻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桃夭没再动,只是蹲在旁边,浅粉色的尾巴轻轻搭在小鸟身边,像是在用自己的绒毛给小鸟挡点风。它抬起头,朝着灵影的方向轻轻“唔”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焦急,像是在求助。

灵影立刻飞了过来,浅蓝的灵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轻浅的弧线,落在小鸟旁边。它没有靠得太近,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生命,只是缓缓展开翅膀——翅膀的光芒像一层暖融融的薄毯,不是刺眼的亮,是带着温度的柔,轻轻罩在小鸟身上。刚碰到小鸟湿漉漉的羽毛,那层光就慢慢渗透进去,把羽毛里的湿气一点点烘干:原本贴在身上的绒毛渐渐蓬松起来,褐色的羽尖泛出了点柔和的光,连沾在羽毛上的小水珠都被光裹着,化作了细碎的水汽,轻轻飘走。

小鸟的胸脯起伏得更明显了些,它慢慢睁开眼睛——是两颗黑亮的小眼珠,像浸了水的黑曜石,亮晶晶地看着灵影,然后轻轻张开嘴,对着灵影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不是清脆的啾鸣,是带着点依赖的轻唤,像是在说“谢谢你”。它抖了抖翅膀,羽毛上的水汽彻底散了,翅膀也能轻轻扇动起来——先是在花瓣堆里蹦了两下,确认自己能站稳,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

它没有立刻飞走,而是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翅膀掠过马车的布篷,带起了点落在上面的桃花瓣;又绕着桃夭飞了一圈,小脑袋歪着,像是在看清楚这个救了自己的小狐狸;最后朝着灵影的方向又叫了一声,才扇着翅膀飞向远处的树林,小小的身影渐渐融进绿色的枝叶里,只留下一道浅褐色的弧线,像是在说“我走啦,以后会记得你们的”。

“连小动物都知道灵气的温暖。”年华手里还捏着刚捡的桃花瓣,看着小鸟飞走的方向,笑着说,“灵影的光一照,小鸟就有精神了,这灵气啊,不是冷冰冰的法术,是能暖着所有小生命的温柔——连这么小的鸟都能感觉到,怪不得麦种、桃花都能长得这么好。”她说着,把手里捡好的桃花瓣递给锦绣,花瓣在她掌心叠得整整齐齐,粉白的瓣儿透着润气,“捡得差不多了,咱们接着赶路吧,桃林的村民说不定早就等着咱们了。”

马车继续往前,车轮碾过田埂边的小路,没再溅起多少水花——路渐渐干了,阳光把路面晒得暖融融的,连车轮上沾着的桃花瓣都被晒得微微卷边,却依旧带着甜香。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远地就看到了江南桃林的轮廓——不是零星的几棵桃树,是成片成片的林子,粉白的桃花开得正盛,远远望去,像一片淡粉色的云,轻轻罩在田埂上方。风一吹,粉色的花瓣从林子里飘出来,顺着风的方向飘得很远,连空气里都浸着甜香,不是浓得发腻的香,是清清爽爽的,吸一口都觉得肺里满是桃花的柔。

越靠近桃林,人越多——村民们穿着各色的布衫,有淡蓝的、浅灰的、米白的,都是洗得干净的衣裳,手里拿着锄头、篮子,显然是在等着帮他们种麦种;孩子们跑着闹着,手里拿着麦秸编的小玩意儿,有小狐狸、小兔子,还有灵影的模样,编得不算精致,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跑起来时,麦秸玩具在手里晃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抵达江南桃林时,老桃树下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和孩子。这棵老桃树比上次来的时候更显苍劲了——枝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上的纹路更深了些,却透着勃勃的生机;枝桠上还挂着些没落下的桃花瓣,粉白的瓣儿缀在枝头,有的还沾着晨露,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织成一片一片的粉色光斑,像是把天上的云霞剪碎了铺在地上。

看到马车过来,孩子们立刻欢呼着涌上来,围在马车旁,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锦绣怀里的两只小狐狸——有的孩子还伸出手,想摸摸小狐狸的绒毛,又怕吓着它们,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轻轻缩了回去,只敢小声地议论:“你看大狐狸的尾巴尖,还是粉的!”“桃夭的毛好软啊,像!”

“小狐狸来啦!桃夭也来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在最前面,辫子上系着两根粉色的布条,跑起来时布条飘着,像两只小蝴蝶。她手里举着两个麦秸小狐狸,麦秸是选的最黄最亮的那种,编得比上次年华带来的更精巧——耳朵尖是用剪刀修过的圆弧形,尾巴尖用桃花瓣粘了点粉色,不是红绳,是真的桃花瓣,用浆糊粘得牢牢的,还带着点粉香;耳朵尖还系着小小的红绳,红绳上挂着颗小小的珠子,是从河边捡的鹅卵石磨的,亮晶晶的,晃起来很好看。

“这是给大狐狸的,这是给桃夭的!”小女孩把麦秸小狐狸递到锦绣面前,声音脆生生的,“我和阿妹一起编的,编了三天呢!大狐狸的这个尾巴尖粘了最大的桃花瓣,桃夭的这个耳朵上的珠子最亮!我们还编了灵影的样子呢,比小狐狸还好看!”

旁边一个穿蓝布衫的小男孩立刻挤了过来,他手里举着个麦秸做的灵影,比小狐狸的麦秸玩具大些——灵影的身体是用细麦秸编的,编得紧实,不会散架;翅膀是用桃花瓣粘的,不是一片花瓣,是用好多片小花瓣拼起来的,浅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真的翅膀展开的模样;翅膀边缘还沾了点浅蓝的颜料,是用蓝草染的,虽然颜色涂得不均匀,有的地方深些,有的地方浅些,却透着认真——他举着麦秸灵影,凑到灵影身边,小声说:“灵影你看,我编的你,翅膀是桃花瓣做的,和真的一样软!”

大狐狸从锦绣怀里跳下来,动作轻缓,没碰到围着的孩子。它走到小女孩面前,用鼻子轻轻碰了碰递过来的麦秸小狐狸——不是用爪子抓,是用嘴轻轻叼过,然后转身跑回马车旁,把麦秸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布偶旁边,两个小狐狸玩具并排摆着,一个是布做的浅粉,一个是麦秸做的金黄,尾巴尖都是粉的,像是一对小姐妹;然后它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麦秸小狐狸,像是在确认这个新玩具不会跑掉,才满意地蹲在旁边,守着两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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