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倾听深渊（1/2）

“所有监测系统运行在最高冗余状态。精神稳定框架已升级至‘堡垒’级。能量抑制场处于动态平衡模式，随时准备应对冲击。”陈静的声音在监控单元内响起，每一个字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面前的控制台上，数十个光幕层层叠叠，显示着林野每一个生理参数、能量波动和精神图谱的毫秒级变化，以及与“古老收容物-07”相关的所有历史数据和实时深层监测读数。

雷罡站在她身侧，如同一尊灰色的雕塑，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紧盯着能量舱内看似平静的林野，以及那台新推入的、被称为“定向共鸣协调器”的复杂设备。设备的外形像一个扭曲的多面体晶体，表面流动着暗蓝色的能量光泽，无数纤细的能量导管将其与林野所在的能量舱、以及房间各处的能量发射器连接在一起。

“最后确认程序。”雷罡的声音低沉而冷硬，“目标：在下一个深层脉动周期峰值到来时，利用样本b-4意识中的规则碎片作为媒介，通过定向共鸣协调器，建立一条单向、超低带宽、持续时间不超过3秒的‘倾听’通道。通道严格限制为信息接收，禁止任何形式的能量或意识反馈。一旦通道建立，样本b-4仅负责接收并记忆最表层的信息‘印象’，由协调器及外部系统进行记录和初级过滤。任何指标超出预设安全阈值1%，立即强制中断。”

“明白。”陈静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停在主控按钮上方，“林野，记住，你只是一个‘接收器’。不要思考，不要理解，更不要试图回应。仅仅‘存在’，并‘记录’感觉。准备好了吗？”

能量舱内，林野悬浮在惰性流体中。左胸的冰冷与右臂的温热在强大的抑制场下显得格外沉寂，但他能感觉到意识深处那些碎片正在隐隐躁动，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共鸣”。他轻轻眨了眨眼，表示确认。

倒计时在监控屏幕上无声跳动，与预测的深层脉动周期同步。

10…9…8…

林野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集中，不是对抗，而是如同潜水员调整呼吸般，让自己进入一种极致的“空明”与“开放”状态。精神稳定框架像一层坚固而富有弹性的薄膜包裹着他的核心意识，陈静提供的理论知识则在意识边缘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认知滤网，帮助他可能理解即将涌入的混乱信息。

7…6…5…

定向共鸣协调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暗蓝色的光芒有节奏地脉动起来。一股极其精妙、难以形容的能量场开始渗透进能量舱，它不像之前的抑制或刺激力量，更像是一种“调和”与“引导”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接触并包裹住林野意识中那些关于“束缚”、“冷”和部分相对“安静”的规则碎片。

4…3…2…

深层脉动的预感如同潮汐般涌来，大地深处传来那熟悉的、低沉而庞大的轰鸣前奏。

1…

就是现在！

陈静按下了按钮！

协调器的嗡鸣骤然拔高到一个几乎超越人耳极限的音阶！暗蓝色的光芒暴涨，将整个监控单元映照得如同鬼域！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127分钟一次的深层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轰然炸响！但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在协调器的精准引导和林野意识碎片的共鸣下，脉动仿佛被“聚焦”了，一股无形但可怖的“压力”和“注意”，顺着那被强行建立的、脆弱如蛛丝的单向通道，轰然降临！

“呃——！”林野的身体在能量舱中猛地一弓！尽管有层层防护和惰性流体缓冲，剧烈的痛苦仍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他的灵魂！那不是物理的痛，而是存在层面被某种过于庞大、过于古老、充满疯狂与悲伤意志的存在“近距离”接触时，产生的根本性不适与恐惧！

通道建立！

信息——如果那能称之为信息的话——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倒灌而入！

首先涌入的，是 颜色。无法用世间任何色谱描述的颜色，仿佛所有色彩在绝对零度下冻结、碎裂后又重新拼凑而成的扭曲光谱，带着锈蚀的暗黄、混沌的暗红、虚无的惨白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漆黑。这些颜色并非视觉信号，而是直接烙印在感知上的“概念”。

紧接着是 声音。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规则摩擦、存在哀鸣、时间扭曲的噪音集合体。其中隐约能分辨出锁链拖曳的巨响（无数规则锁链！）、墙体崩裂的呻吟（“墙”在哀鸣？）、以及一种低沉到灵魂都在震颤的、充满了无尽岁月积压下的悲伤与……毁灭欲望的咆哮。

然后是 感觉。极致的“冷”与“灼”同时存在；无法动弹的“束缚”与想要撕裂一切的“疯狂”互相撕扯；庞大的“存在感”与正在缓慢“消解”的“虚无感”矛盾交织。

最后，是一些更加破碎、更加难以捉摸的 “概念碎片” 和 “记忆回响” ，如同风暴中飞舞的灰烬：

【……囚笼……自缚……错误……】

【……墙非墙……门非门……】

【……牧羊人……迷失的羊……】

【……钥匙……断钥……归墟……】

【……同源……异化……归一……】

【……watch……observe……contain……fail……】（注视……观察……收容……失败……）

【……它……们……来……了……】

这些碎片以远超人类思维处理速度的密度疯狂冲击着林野的意识！精神稳定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认知滤网瞬间过载，无数无法理解的噪音和混乱意象试图直接污染他的思维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