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窃火者之墓（1/2）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切割出晃动的亮斑，如同在巨兽肠道内艰难前行的萤火。金属大门合拢后，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被彻底吞噬，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心跳，以及脚下踩在粘稠污物上发出的细微声响。能量指示器那刺目的红光不断闪烁，像一颗濒死心脏的最后挣扎，提醒着他们“窗口期”正在飞速消逝。

“检查装备，节省电力。”穆凡的声音在狭小的入口空间内回荡，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镇定。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几具研究员的骸骨。灰黑色的骨骼，蜂窝状的腐蚀痕迹，死前极度扭曲的姿态……这一切都指向了非正常的死亡，更像是从内部被某种力量瓦解、侵蚀。

“他们……不是被外力杀死的。”林婉清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但依旧保持着医者的冷静分析，“根据你们的描述，骨骼的灰黑色和腐蚀痕迹，更接近……强辐射病晚期或者某种未知的基因崩解症状。他们是在逃跑过程中，身体自行崩溃了。”

无线电是进入建筑前测试好的，幸运的是，这里的结构似乎没有完全屏蔽信号，只是偶尔会受到干扰。

“基因崩解……”穆凡喃喃道，想起了高强那蜡黄的脸色和日渐虚弱的身体。这里的能量环境，果然是导致那种崩溃的元凶。

“凡哥，看这个。”赵烈用尖棍从一具骸骨旁拨拉出一个半融化的塑料文件夹，里面有几张烧焦残破的纸页。手电光下，勉强能辨认出一些片段：

**【……普罗米修斯序列稳定性……临界点……不可控变异……】**

**【……隔离失败……b2区全面污染……请求……立即销毁……】**

**【……它活了……它在看着我们……】**

最后一行字迹扭曲癫狂，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普罗米修斯……果然是这个项目。”穆凡站起身，目光凝重地望向向下延伸的阶梯，“他们不是在研究病毒，他们是在‘创造’什么，然后玩火自焚了。”

“能量读数还在攀升！接近……接近第一次爆发时的峰值了！”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盯着手中疯狂闪烁红光的指示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条通道！这里的辐射和污染浓度太高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通道深处那若有若无的爬搔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还夹杂着一种湿滑的、什么东西在拖拽重物的声音。

“走！去b1！”穆凡当机立断。停留在入口处毫无意义，向上是死路，向下是未知，但他们需要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或者……找到那个所谓的“能量核心”，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队再次行动起来，沿着阶梯向下。阶梯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和破碎的玻璃渣，墙壁上的爪痕和弹孔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挣扎。空气越来越冰冷，那股消毒水与腐败混合的气味也越发浓郁。

b1层的金属门同样被暴力破坏，虚掩着。穆凡示意赵烈和苏晓戒备，自己轻轻推开。

门后是一片广阔的黑暗空间，手电光扫过，隐约可见一排排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大部分已经破碎，粘稠的、颜色各异的培养液干涸在地面上，形成了恶心的痂块。一些培养槽内，还能看到扭曲、腐烂、甚至与破碎玻璃长在一起的疑似生物组织残骸。

这里似乎是“生命观测区”。

“我的天……”王磊倒吸一口凉气，手电光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看到其中一个完好的培养槽内，浸泡着一个难以名状的生物——它有着类似灵长类的轮廓，但头部裂开成四瓣，布满了细密的牙齿，四肢则像章鱼的触手般扭曲缠绕。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造出来的？”赵烈感到一阵反胃。

穆凡的精神力扫过这片区域，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死寂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痛苦的意识残响。这些实验体在生前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他强忍着不适，目光落在空间尽头的一扇标有“主控室”的门上。

“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资料或者控制这里的系统。”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如同异形墓地的区域，脚下不时踩到脆硬的骨骼或滑腻的组织残块。就在他们即将抵达主控室门口时，异变再生！

“咔嚓……哗啦！”

侧后方一个原本寂静的培养槽突然从内部爆裂！粘稠的淡绿色液体裹挟着一个黑影猛地扑出，直取离它最近的王磊！

那东西速度极快，形态如同一个被剥了皮的大型犬类，但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口器，四肢末端是锋利的骨爪！

“小心！”苏晓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剑光一闪，精准地刺向那怪物的侧面。但剑尖触及怪物皮肤的瞬间，竟然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仿佛刺入了极具韧性的橡胶，只入肉寸许就被肌肉卡住！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指甲刮玻璃的嘶鸣，放弃王磊，扭身用它那吸盘口器咬向苏晓的长剑！

“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口器竟然死死咬住了剑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苏晓向前一个趔趄！

赵烈怒吼上前，圆盾猛击怪物侧面，试图将其撞开。但怪物异常敏捷，另一只骨爪反手抓向赵烈面门！

穆凡眼神一凛，精神力凝聚，再次发动“精神刺”！这一次，他感觉到阻力极大，怪物的意识混乱而坚韧，充满了纯粹的吞噬欲望！

“吼！”怪物动作猛地一僵，吸盘口器松开了长剑。

苏晓趁机抽剑后退，手腕一抖，剑尖挽起一朵剑花，瞬间在怪物身上留下数道更深伤口，黑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

赵烈也抓住机会，尖棍如同毒龙出洞，从侧面狠狠刺入了怪物相对脆弱的脖颈连接处！

“噗嗤！”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挣扎了几下，终于瘫倒在地，不动了。

战斗短暂而激烈。苏晓看着剑身上被那口器咬出的细微凹痕和腐蚀痕迹，眉头紧锁：“这东西的防御力和咬合力都很强。”

“而且它对精神攻击有一定抗性。”穆凡喘了口气，感觉精神力消耗比对付外面那些变异鼠要大得多，“这里的怪物，被污染改造得更彻底。”

王磊惊魂未定，指着地上怪物的尸体，又看了看能量指示器：“它……它出现的时候，能量读数有个小峰值！这些怪物……它们本身就是移动的能量源或者说……污染源！”

这意味着，他们越靠近核心，遇到的怪物会越强大，甚至可能直接引动能量场的异动。

没时间多做休整，穆凡推开主控室的门。里面一片狼藉，控制台被砸得稀烂，屏幕漆黑，文件散落一地。显然，在灾难发生时，这里的人试图销毁一切。

“王磊，试试看能不能恢复一点电力或者找到完好的存储设备。”穆凡下令。

王磊强忍着对环境的恐惧，开始在一堆废墟中翻找。赵烈和苏晓守在门口警戒。

穆凡则走到主控台前，目光扫过那些破碎的屏幕和烧焦的电路板。他尝试着将精神力缓缓渗透进去。与感知生命体不同，电子设备给他的反馈是冰冷、杂乱和无序的电流杂音。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在一堆烧毁的元件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结构相对完整的能量波动——似乎是一个独立的、由特殊能源供电的微型存储单元。

他小心翼翼地用消防斧撬开周围烧熔的塑料和金属，将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覆盖着碳化污迹的黑色芯片状物体取了出来。

“找到了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用。”穆凡将芯片递给王磊。

王磊接过芯片，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的污迹，眼睛突然一亮：“这是……高密度抗干扰存储芯片！通常用于记录最重要的实验数据和日志！如果有合适的读取器……”

他在一堆废料里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半损坏的、连接着扭曲线缆的便携式终端设备。他尝试着将芯片插入，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亮起了微弱的背光！

“有电！虽然不稳定，但可能能读取部分数据！”王磊兴奋地叫道，手指飞快地在布满裂痕的触摸屏上操作着。

屏幕上闪过大量乱码和损坏文件的提示，最终，一段断断续续的、没有图像的音频日志被成功提取了出来。一个充满疲惫和恐惧的男声响起，背景是隐约的警报声和尖叫：

**【日志日期：███ ██ ██ … 系统时间混乱……我是芬奇博士……】**

**【……我们成功了，也失败了……普罗米修斯回应了我们，但那不是恩赐，是诅咒……我们以为在窃取造物的权柄，却不知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能量核心……它根本不是我们理解的任何能源形式……它是一个‘活’的……‘胚胎’……或者说……一个来自深渊的‘种子’……它在吸收、模仿、进化……】**

**【……b2区的样本最先失控，它们与核心产生了共鸣，变成了怪物……隔离墙撑不了多久了……】**

**【……它有自己的意识……模糊，混沌，但无比贪婪……它在学习我们，通过那些被污染的样本……它渴望……物质……生命……一切……】**

**【……逃不掉了……我们都将成为它成长的养料……唯一可能……抑制它的方法……或许……是‘频率’……核心自身的能量波动存在某种……共振频率……如果能模拟出相反的……相位……或许能……干扰……甚至……暂时‘关闭’它……】**

**【……数据……所有的数据……都在核心控制室……但那里……已经是它的巢穴……】**

**【……愿上帝……宽恕我们的傲慢……】**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主控室内一片死寂。

芬奇博士最后的遗言，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活着的能量核心……深渊的种子……”苏晓重复着这些词语，脸色苍白。

“它在学习，在进化……”赵烈握紧了拳头，感到一阵无力。

“共振频率！相反的相位！”王磊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说，“如果能找到那个核心的精确能量波动数据，理论上，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干扰装置！虽然不可能摧毁它，但也许能像芬奇博士说的，暂时关闭或者压制它！”

穆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希望！尽管渺茫，但这是他们目前得到的唯一一个具有操作性的可能！

“核心控制室……在b3。”穆凡看向那通往更下层的通道入口，那里散发着最浓郁的危险气息，“所有的答案，都在下面。”

他拿起无线电：“雷铮，林医生，收到吗？我们找到关键信息了。”

无线电那头传来滋啦的杂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雷铮的声音：“……收到……穆队……你们……情况……如何？营地外围……出现小股丧尸……被击退……但……能量波动……影响范围……好像在扩大……”

情况正在恶化，不仅仅是他们这里。

“我们准备前往b3层，寻找能量核心的波动数据。”穆凡沉声道，“保持警戒，等我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