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雨过后的微光（2/2）

产房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当婴儿响亮的哭声传来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

护士把红彤彤的小家伙抱给马伊娜看，那孩子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在握着什么宝贝。

“就叫马妮娅吧。”马伊娜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声音带着产后的虚弱，“妮娅，是希望的意思。”

月子里，马伊娜抱着马妮娅喂奶时，总爱给她讲刘昌友和钟仁东的故事。

讲刘教授在黄山采药时遇到的毒蛇，讲钟仁东第一次扎针时把自己手戳破的糗事。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小嘴巴叼着奶嘴，口水顺着下巴流。

马伊娜的妈妈看着心疼，劝她：“孩子还小，哪听得懂这些。”

“她会懂的。”马伊娜把女儿抱得更紧了，眼神里闪着光，“我要让她知道，有两位很厉害的医生，为了长生疫苗付出了多少。”

时间过得像实验室里的培养液，不知不觉就变了样。马妮娅一天天长大，从会爬到会走，再到背着小书包去幼儿园。

她继承了马伊娜的聪慧，也带着钟仁东的韧劲，小小年纪就对医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有次马伊娜在实验室配药，三岁的马妮娅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玩具听诊器，有模有样地给小熊“看病”：“小熊乖，打完针病就好了。”

马伊娜笑着问：“你长大了想当医生吗？”

马妮娅用力点头，小辫子晃来晃去：“想！像妈妈和爸爸一样，给人扎针！”她还不知道钟仁东是她爸爸，马伊娜总是说“爸爸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上小学后，马妮娅的书包里总装着本少儿版的《本草纲目》，课间休息时就拿出来看，看得入了迷。有次老师布置作文《我的理想》，她写道：“我的理想是和妈妈一起研究长生疫苗，让所有人都不生病，像故事里的刘爷爷和钟叔叔希望的那样。”

马伊娜看到作文时，躲在实验室里哭了很久。她摸着钟仁东留下的黄铜药碾子，感觉那些沉重的过往，突然有了轻盈的力量。

马妮娅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尤其喜欢生物和化学。放学回家，她不看动画片，总爱跑到实验室帮马伊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给小白鼠换笼子，或者帮着记录数据。她的字写得很像钟仁东，工整又有力，只是左眉骨没有那颗痣。

“妈妈，为什么这个细胞会衰老啊？”有天晚上，马妮娅看着显微镜里的细胞，皱着小眉头问。

马伊娜放下手里的移液枪，蹲在她身边：“就像人会变老一样，细胞也有自己的寿命。我们研究的药，就是想让它们老得慢一点。”

“那要是研究成功了，人是不是就能长生了？”马妮娅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当年的钟仁东。

“不是长生，是健康地活着。”马伊娜摸了摸女儿的头，“刘爷爷和钟叔叔说过，医药的意义不是让人不死，是让人活得有质量。”

马妮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某年某月某日，和妈妈讨论细胞衰老问题，需继续研究。”

高考那年，马妮娅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天京医学院。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跑回家冲进实验室，举着通知书给马伊娜看：“妈妈！我做到了！我可以去中国学中医了！”

马伊娜看着通知书上天蓝色的校徽，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拿着留学申请，眼里充满了憧憬。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母女俩身上，也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进度表上。“长生疫苗研制”下面，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勾。

那天晚上，马伊娜打开尘封已久的箱子，拿出那把竹骨伞和钟仁东的白大褂。

她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上面，轻声说：“昌友教授，仁东，妮娅要去中国了，你们的愿望，我们会一直做下去。”

窗外的凤凰花开得正艳，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封封带着香气的回信。

马伊娜抱着马妮娅，感觉肚子里那个曾经踢她的小家伙，如今已经长成了能和她并肩前行的力量。

而那条漫长的研制之路，也因为这新的传承，有了更坚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