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吉隆坡的新篇(2/2)
有次一位脑溢血后偏瘫的老太太,被他扎了三个月针,居然能自己拄着拐杖来送锦旗,红绸子上绣着“妙手仁心”四个金字。
“你这手艺快赶上刘教授了。”马伊娜晚上帮他擦药膏——长时间捻针,他的指关节总疼。
钟仁东倒吸着凉气笑:“差远了。刘教授能蒙眼扎针,我还得对着穴位图描半天。”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药膏传过来,“咱们的实验室差不多能开工了吧?”
他们把家后院的储藏室改造成了实验室。钟仁东亲手打了操作台,马伊娜网购了台二手离心机,墙角堆着从上海运回来的实验记录。
第一晚开工时,俩人对着空荡荡的培养箱傻笑,钟仁东突然打开灯:“你看,刘教授的灯在这儿亮着呢。”
实验进展得不算快。他们试着用黄芪和首乌的提取物做细胞培养,失败了十几次。
有回钟仁东熬了个通宵,结果培养液全染了菌,他盯着浑浊的玻璃罐,眼眶红得像兔子。
马伊娜从背后抱住他:“刘教授当年不也失败过几十次?”她把那本《本草纲目》递给他,翻到夹着凤凰花瓣的那页,“你看,他这儿写着‘败九次,成一次,足矣’。”
钟仁东摸着泛黄的纸页,突然笑了:“明天试试加海芙蓉提取物?海边的药材火气大,说不定能激活细胞活性。”
那天之后,他们的实验有了起色。用海芙蓉炮制的首乌苷,能让衰老细胞的活性提高 12%。
钟仁东兴奋得在实验室转圈,差点撞翻装小白鼠的笼子。那些小家伙是马伊娜托朋友弄来的,此刻正吱吱叫着,爪子扒着笼子看他们。
“轻点,吓到它们了。”马伊娜嗔怪着扶稳笼子,指尖突然顿住——她的胃里一阵莫名的翻腾。
钟仁东赶紧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马伊娜摇摇头,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
吐完回来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白的脸,心里冒出个念头。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医生笑着说:“恭喜,六周了。”
拿着化验单走出诊室,阳光把地面照得发白。
马伊娜摸着还平坦的小腹,突然觉得手里的单子重得像块石头。钟仁东正在给患者扎针,左眉骨的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突然不想打扰他。
晚上回到家,钟仁东正在实验室给小白鼠换垫料。
他哼着上海的小调,竹研钵里的当归片被碾得细细的。马伊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咱们先停一阵实验吧。”
钟仁东回过头,手里还捏着把小镊子:“怎么了?是不是设备不够?我明天就联系上海……”
“我怀孕了。”马伊娜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镊子“嗒”地掉在托盘里。钟仁东愣了几秒,突然冲过来把她抱起来转圈,白大褂扫过培养箱,里面的细胞培养液晃出了小涟漪。
“真的?”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左眉骨的痣跳个不停,“我要当爸爸了?”
马伊娜笑着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但实验室的事……”
“停!马上停!”钟仁东把她放下,小心翼翼地像捧着易碎的药材,“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再接着干。刘教授要是在,肯定也说孩子重要。”他摸了摸她的小腹,掌心的温度暖烘烘的,“说不定这小家伙,就是来帮咱们找灵感的。”
实验室的灯那晚没开。钟仁东把竹研钵收进柜子最上层,马伊娜则将那本《本草纲目》放进防潮箱。
窗外的凤凰花落在窗台上,像封带着香气的信。马伊娜靠在钟仁东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远处的虫鸣,突然觉得,刘教授当年说的“医道传承”,原来不只是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
夜色渐深时,钟仁东轻轻哼起上海医学院的校歌。
马伊娜摸着小腹,仿佛能听见三个心跳声叠在一起——她的,他的,还有那个正在悄悄长大的新生命的。
而在不远的将来,这小小的心跳,或许会跟着他们一起,继续走完那条刘昌友未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