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不向人开(1/2)

南岭古道,雪后初霁,路面湿滑得像抹了油,我小心翼翼地踩在薄雪上,生怕一不留神就来了个平沙落雁式。

唉,想当年我也是飞檐走壁的女侠,如今却要小心翼翼地走路,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路边的风景倒是变了不少。

记得以前,这儿贴满了“寻医娘”的告示,红底黑字,张牙舞爪的,生怕别人看不见。

现在呢?

告示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用炭笔写在陶板上的《节气防病帖》,上面写着:“大寒前后,慎食生冷,屋宜常通风。”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村里孩子的手笔。

更让我惊讶的是,几个小屁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过,其中一个还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大寒前后,慎食生冷,屋宜常通风!”一字不差,那认真的小模样,简直萌翻了!

我忍不住驻足片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当常识成了家常话,这,便是医道落地之时啊!

我这颗老母亲的心,总算是能稍稍放下了。

夕阳西下,我找了处山脚下的破庙落脚。

这破庙年久失修,四处漏风,我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感觉一股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正当我打算找点干柴生火取暖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哐、哐、哐,哐——”

这是“疫铃”!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疫铃是当初我定下的规矩,三短一长,代表高传热症。

看来,这地方又不太平了。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背着药篓的少年冒着雪就赶来了。

他们动作麻利地在庙前支起布帘,挂上了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临时诊坊”。

哟呵,这架势,还挺专业!

我好奇地蜷在角落的柴堆旁,没敢暴露身份,只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这些少年分工明确:一个负责登记症状,一个负责测额温,还有一个则埋头苦读,翻查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通录·冬疫篇》。

来就诊的大多是采药归来的村民,一个个脸色蜡黄,精神萎靡。

他们描述的症状也大同小异:先是寒战,然后高热,舌苔厚腻得像发了霉的馒头。

“这症状,莫不是风瘟?”一个村民怯生生地问道。

“我看像!”另一个村民附和道,“要不,咱们用疯医娘的旧方子,清瘟败毒饮?”

“不行!”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带队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渠先生讲过,老方治不了新病。咱们得先查清源头!”

渠先生?

听着耳熟,哦,对了,是那个冷静务实的共议阁临时主事,渠童!

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啊。

只见那少女从随身携带的陶盒里取出几个小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病人的唾液滴入不同的试液中。

“这是……”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

“五色验症法?”我心里嘀咕道。

我记得去年在井学堂的墙报上看到过这个设想,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把它实现了!

只见那些试液在滴入唾液后,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少女仔细地对比着,眉头紧锁。

“反应……跟风瘟不一样!”她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看来,我们得重新分析病因!”

我忍不住在心里为他们点了个赞。

这才是真正的医者啊!

不迷信权威,不盲从旧方,而是勇于怀疑,敢于验证!

“唉,可惜我没有带佩兰叶……”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佩兰叶气味芳香,能化湿醒脾,对治疗湿温病有奇效。

正当我感到惋惜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我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片早已晒干的佩兰叶,悄悄地递给了那个少女。

“试试这个,湿重者,香能醒脾。”我轻声说道。

少女接过佩兰叶,疑惑地闻了闻,然后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佩兰……”她喃喃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立刻吩咐手下:“快,把佩兰加入煎药组方!还有,记录一下,外乡人建议加入佩兰。”

药很快就煎好了。少女将药分成了三组,让不同的病人试服。

结果,两组病人服药后症状明显缓解,但有一组病人却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怎么会这样?”一个少年焦急地问道。

“别慌!”少女却显得异常冷静,“这说明不同体质的人对药物的反应不一样,我们得拆方细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们不再追求万能神方,而是学会了因人而异,辨证施治!

这才是真正的进步啊!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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