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续字断了,新链才生(2/2)

我冷笑:“那就别用铁器。”

我抬手,轻轻抚上左手腕内侧那道陈年旧疤——那里曾被言命坛的毒火灼伤,也是我第一次觉醒“共感”的地方。

疤痕早已愈合,唯有一点绿意,始终不散。

我掀开袖口,从贴肤处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木片——绿芽状,微带清香,正是当初在言命坛废墟中抢回的言命芯。

那是“共活”制度最初的核心,也是所有命锚力量的源头雏形。

“你说你要续?”我盯着那根缓缓爬行的金丝,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入睡,却又冷得能冻结魂魄,“好啊,我给你续个彻底——续到灰飞烟灭。”

我取出共感针,指尖一挑,针尖刺破木片中央,随即猛地将其钉入金丝源头!

刹那间——

“嗤——!”

一声凄厉尖啸自地底炸开,仿佛有千百人在同时惨叫。

那金丝猛地抽搐,竟如活蛇般疯狂扭动,想要挣脱木片压制。

可绿芽木片却在接触瞬间燃起幽青火焰,火光不炽,却带着一种净化万物的凛然之力,顺着金丝一路焚烧!

火势蔓延,金丝剧烈挣扎,扭曲成无数人脸形状,张口无声嘶吼。

我死死按住木片,掌心被烫出焦痕也不松手。

“烧!给我烧干净!”

火焰终于攀至尽头,金丝在烈焰中彻底显形——

竟是一根由三百缕细发编成的绳索!

每一缕发丝都泛着诡异的青白,发根处隐约浮现孩童面容,或哭泣,或呆滞,或绝望。

我浑身一震,眼眶瞬间发热。

童魂发丝。

他们骗了所有人。

所谓“轮班守夜”,所谓“共担劫难”,不过是把无辜孩童的灵魂抽离躯壳,以发为引,织成这根引魂绳,做命锚的根脉。

三百个孩子,三百个被抹去姓名的存在,成了整个制度最黑暗的基石。

“小满……”我声音发颤,“取陶罐来。”

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素面陶罐,是我早前备下的——专为封印执念而制,内壁刻有静魂符。

我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罐底写下:“此命不共,此痛不传。”

然后,将那根烧得只剩焦黑残丝的引魂绳,轻轻放入罐中。

我又取出“共声散”药引——那是用百种草药混合童声录音研磨而成的解毒剂,专破精神操控之术。

药粉如雪落入罐内,覆盖其上。

最后一道封印,是水。

我亲自提了冷泉井的水,倒入陶罐七分满,盖上刻有“止”字的石盖,双手合抱,一步步走向井边。

夜风拂面,冷泉幽深,水面如镜,倒映着残月与我苍白的脸。

“你们的命,从今埋在这口井里。”我闭眼低语,将陶罐缓缓沉入井底,“谁再动,井就哭。”

话音落,井水骤然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仿佛在回应。

那一夜,我守在井边,直到天明。

井水泛红三日,此后再未干涸。

七日后,太和殿前。

百姓云集,百官列席。

我在众人注视下,亲手立起一块新碑——共命碑。

碑身由玄铁铸就,黑如墨,坚如骨。我执笔写下第一条铁律:

“凡以共活之名,行窃心之实者,废其言,断其职,永不入轮值。”

范景轩站在我身侧,一言不发,却提笔亲自誊写碑文。

帝王之血融于墨中,字字如龙走蛇行,震慑四方。

百姓欢呼如潮,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泪流满面。

那些曾被迫守夜、神志模糊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有了光。

我看着新碑,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正欲转身离去,忽觉袖中一颤。

我微怔,探手入怀,取出那片随身携带的陶片——原是封印罐的碎片,如今竟微微发烫。

我低头一看,陶片表面原本粗糙无纹,此刻却缓缓浮现一行极小的字迹,稚嫩歪斜,像是孩童用尽全力写下:

“姐姐,这次我没被换名字。”

我呼吸一滞,眼底骤然滚烫。

抬头望天,阳光正洒落在太和殿旁那株新栽的绿芽树上。

微风拂过,嫩叶轻摇,仿佛在回应什么。

而就在此时——

皇宫角门处,一道瘦小身影悄然出现。

是那个曾眼神呆滞、皮肤泛蓝的小宫女。

她默默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踮起脚尖,贴在斑驳的墙上。

纸上无名,无印,只有两个墨迹未干的字:

我醒了。

那张“我醒了”静静贴在角门斑驳墙上,晨光斜照,纸面竟泛出微弱温润的光晕。

我驻足凝视,指尖轻触纸背——不是药效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