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在借他的光,点自己的灯(1/2)

夜风割面,我一路狂奔,足尖点过青石板,几乎要踏碎这宫禁的沉寂。

轮值台的灯火在远处摇晃,像一簇将熄未熄的鬼火,勾着人往深渊里走。

袖中陶片仍滚烫如烙铁,那行血字“他守夜,我收命”在我掌心灼烧,仿佛不是刻在陶上,而是直接烙进了我的魂。

范景轩。

今夜当值的是他。

我咬紧牙关,脚下一蹬,掠上屋檐,借着飞檐斗拱的阴影悄然潜近。

从瓦缝间俯瞰,轮值台内灯火通明。

他端坐于案后,玄色龙袍衬着烛光,轮廓冷峻如刀削。

案前堆叠着小山般的百姓投书,每一封都盖着“共语堂”火漆印。

两名守夜官吏垂首立于两侧,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一缕缕缠绕梁柱,弥漫在整个殿中。

那是安神香。

可我鼻尖一动,眉头骤然一拧——不对。

这香里,混了东西。

一股极淡、却极为熟悉的药香钻入鼻腔,是“安神共心丸”的底味,可其中夹杂的一丝腥甜……是“引魂露”!

我心头猛震。

这哪是什么安神之香?

分明是炼制“承音蛊”的引子!

一旦点燃,吸入者心神便会不自觉与魂阵共振,成为活体媒介。

而范景轩,他不是在听民声,是在替人收魂!

我屏住呼吸,指尖轻探香炉底部,悄然刮下一抹香灰,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共感针。

银针入灰,瞬间,针尖渗出一滴黑血,黏稠如墨,带着腐腥之气。

承音蛊,已成。

我指尖发凉,心却烧得滚烫。

这阵法阴毒至极,借帝王之身,聚万民之念,以“共语堂”为引,将百姓的倾诉化作魂力,最终汇聚于墙后空腔,再层层传导,直指宫禁深处——而范景轩,他每说一句“我听见了”,便是对魂阵的一次激活。

帝王金口玉言,万民信服,他的一句话,比千百道咒语都更有效。

反派要的,就是他亲口说出的“共感”,来点燃命锚,完成最终献祭。

不能让他继续读下去。

可若强行打断,香蛊反噬,他的神识会受损;若换香,守夜官吏必起疑,阵眼察觉,全局皆崩。

我脑中飞速推演,三策浮现:一、换香;二、断念;三、反饲。

换香太险,断念太伤,唯有反饲——让他继续“听见”,但听见的,全是假声。

我闭了闭眼,低声道:“小满。”

黑影一闪,她已伏在屋脊另一端,眼神清明。

“去,找百封空白投书,内容全写些无痛无痒的废话——‘我想吃糖’‘我梦见龙吐火’‘陛下鞋带松了’……越荒诞越好,但不能有情绪起伏,不能有执念,不能有诉求。天亮前,塞进信堆最上层。”

小满一怔,随即会意,重重点头:“小姐是要用‘无念’乱‘有念’?”

“对。”我盯着范景轩的侧脸,声音压得极低,“魂阵靠执念供能,若他听见的全是无根之语,共鸣便断。我要他开口,但开得毫无意义。”

小满悄然退去,身影没入夜色。

我退回梁上暗角,蜷身藏于斗拱之间,屏息凝神。

香烟仍在升腾,范景轩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微颤——他已吸入蛊气,神识正被悄然牵引。

可他仍强撑着,一页页翻阅奏书,声音低沉而稳:“我听见了。”

就在那一瞬,远处墙缝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搐,像是地底有物吞咽。

我瞳孔一缩。

阵,动了。

可仅是一颤,便再无后续。

我死死盯着他,心提至喉口。

他又翻开一封,念道:“‘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听见了。”

又是一抽,比方才更微弱,仿佛被什么阻隔了传导。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成了。假信在起作用。

可就在这时,范景轩忽然顿住,指尖停在信纸上,眉头微蹙,似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他缓缓抬头,目光竟直直朝我藏身的梁上扫来。

四目并未相接,可我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感知到了?

不,不是我。

是这香,是这阵,还是……他体内已被蛊引唤醒的共感?

他没有出声,只是缓缓垂下眼,继续翻信。

烛火摇曳,映着他清冷的侧脸,那句“我听见了”再度响起,轻如耳语,却如惊雷炸在我心间。

而这一次,墙缝方向,再无声息。

第353章 谁在借他的光,点自己的灯(续)

夜未尽,风却静了。

我伏在梁上,指尖紧扣瓦片,目光死死锁住轮值台中央那个身影。

范景轩依旧端坐如山,玄袍广袖垂落案前,像一尊不肯倒下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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