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记忆,时间,人之神策,神策之人(1/2)

那股足以将整个罗浮仙舟从概念层面抹除的侵蚀权能,如同一颗正在形成的紫色太阳,在陆沉的掌心缓缓凝聚。

洞窟在哀鸣,空间在扭曲,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源自侵蚀的、无可抗拒的恐怖。

建木玄根的暴动,在这股更加霸道的力量面前,甚至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漆黑的根须停止了蔓延,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开始瑟瑟发抖。

就在陆沉即将挥下手臂,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的瞬间。

“等一下!”

景元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响起。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双重新变得清明的眼眸,却直视着陆沉。

“陆沉阁下,请恕我冒昧一问。”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要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你,还是……你体内的另一个‘存在’?”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彦卿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种时候,去触怒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

镜流那被黑布蒙住的双眼,也微微转向了陆沉的方向,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陆沉掌心的紫色光球,停顿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燃烧着紫色数据流的眼眸,落在了景元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景元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分解。

但他没有退缩。

这是他作为神策将军,为罗浮争取到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必须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可以沟通的“人”,还是一个纯粹的、只为毁灭而生的“律者”。

“有区别吗?”

陆沉的声音,冰冷而漠然,听不出任何情绪。

“当然有。”

景元强撑着开口。

“若是陆沉阁下本人,那么,景元为此前计划的疏漏,险些让昔涟小姐陷入险境而道歉。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弥补我的过失。”

“但若您执意要以毁灭罗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么,即便我刚刚承了您的救命之恩,我也只能选择与罗浮,共存亡。”

他的话,掷地有声。

这并非威胁,而是一个选择,一个身为文明守护者的觉悟。

陆沉看着他,没有说话。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颗紫色的能量球,依旧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良久。

陆沉眼中的紫色流光,忽然收敛了些许。

“或许,在其他事情上,我和‘它’的看法,天差地别。”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类的质感。

“但在她身上……”

陆沉的视线,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满脸担忧的粉发少女。

“我和‘它’的态度,永远一致。”

这句话,让景元的心头猛地一松。

他明白了。

陆沉暴怒的根源,并非因为幻胧的挑衅,也并非因为建木的失控。

仅仅是因为,他的计划,幻胧的行为,触碰到了他唯一的逆鳞。

昔涟。

“我明白了。”

景元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对着陆沉,郑重地躬身一礼。

“非常抱歉。”

“我不该将昔涟小姐,卷入这场棋局。

这是我身为执棋者,最大的失误。”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说什么是为了大局。

错了,就是错了。

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偏爱面前,任何“大局观”,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沉没有回应他的道歉。

他只是看着昔涟,那股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暴戾气息,在女孩担忧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平息。

他心中的怒火,正在被安抚。

看到这一幕,景元知道,机会来了。

“陆沉阁下,我知道建木已成祸根,非除不可。”

他再次开口,语气诚恳。

“但可否……换一种方式?”

“这棵树与罗浮的根基相连,一旦被强行拔除,整个仙舟都将面临崩溃的风险。

亿万生灵,将因此流离失所。”

“我需要一个不会崩溃的理由。”

陆沉的回答简单直接。

他可以不发怒,但他需要一个能说服他放弃最简单粗暴方法的理由。

就在景元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给出这个“理由”时。

昔涟走上前,站到了陆沉的身边。

她仰起头,看着陆沉那张恢复了平静的侧脸,然后,转向景元。

“如果,我能保护罗浮呢?”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压抑的洞窟中,仿佛一道清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景元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昔涟小姐,你的意思是?”

“【记忆】命途,并非只是单纯地记录。”

昔涟伸出手,那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古朴书籍《如我所书》,再次出现在她的掌心。

“在我深入研究之后,我发现,【记忆】的本质,与时间紧密相连。”

她轻轻翻开书页,上面浮现出长乐天的繁华街景,工造司的奇械轰鸣,太卜司的星轨流转。

“保存一段故事,或者说,保存一段记忆,在某种意义上,就等于保存了那一段‘时间’。”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纯粹的欣喜。

“在罗浮的这些天,我的书里,已经记录下了属于罗浮的‘时间’。”

她抬起头,湖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所以,我可以用这份‘时间’的备份,在建木被拔除的瞬间,覆盖整个罗浮。”

“就像……给这艘大船,换一个不会漏水的‘船底’。”

“让它在毁灭的瞬间,回到毁灭之前。”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用记忆,覆盖现实?

将时间,倒退回完好无损的那一刻?

这是何等天方夜谭,何等匪夷所思的力量!

瓦尔特的镜片后,闪烁着研究者看到全新理论时的狂热光芒。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命途之力了,这是对宇宙底层规则的运用!

景元更是被这个想法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解决问题的关键,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温柔而又强大的方式。

陆沉看着身旁那个一脸“快夸我”表情的少女,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个小丫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法……当真可行?”

景元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奇的颤抖。

那不是怀疑,而是一种不敢置信的期盼。

“可以试试。”

昔涟重重地点了点头。

景元沉默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这个计划的风险与可行性。

最终,他转向了身旁的丹恒和远处的镜流。

“二位,意下如何?”

丹恒此刻还维持着饮月君的形态,他看着昔涟,感受着那股纯粹而又浩瀚的【记忆】之力,缓缓点头。

“她的力量,很特别。

或许,真的可以。”

镜流依旧沉默着,但她那握着剑的手,却微微放松了些许。

这代表着,她默许了。

毕竟,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阻止陆沉。

而昔涟提出的,是唯一一个,可能保全罗浮的方案。

“好!”

景元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立刻做出了决断。

“既然如此,我们就按昔涟小姐的计划行事!”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彦卿,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彦卿!”

“弟子在!”

彦卿立刻应声,脸上的茫然被一种即将参与重大事件的激动所取代。

“你立刻带领一队云骑,返回地面,前往罗浮各大洞天,控制局势,安抚民众!告知所有人,建木之灾即将根除,让他们原地待命,切勿慌乱!”

“是,将军!”

彦卿领命,他看了一眼陆沉和昔涟,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化作一道剑光,迅速离去。

“丹恒。”

景元又看向饮月君。

“鳞渊境的稳定,就交给你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维持住‘退潮’的状态,不能让古海倒灌。”

“明白。”

丹恒沉声应下,他体内的龙尊之力再次涌动,稳固着周围即将崩溃的空间。

安排好一切,景元才重新看向陆沉和昔涟。

他对着两人,再次深深一揖。

“罗浮的未来,拜托二位了。”

陆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经过昔涟的安抚和景元的道歉,他那股暴怒的情绪已经平息。

既然有更稳妥,又能让小丫头一展身手的办法,他也不介意多等几分钟。

洞窟内,所有人都各就各位。

随着彦卿带着命令离去,巨大的洞窟内,气氛变得庄重而又紧张。

建木玄根依旧在发出不甘的嘶鸣,漆黑的根须如群蛇乱舞,不断冲击着丹恒用龙尊之力构筑的无形壁垒。

每一次冲击,都让整个鳞渊境为之震颤,也让丹恒的脸色苍白一分。

景元站在一旁,虽然魔阴身的业障已被清除,但数百年的亏空让他此刻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作为最后的保险,警惕着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

镜流则像一尊真正的冰雕,伫立在洞窟入口,她看似一动不动,但那股凝练到极致的剑意,却将整个洞窟与外界彻底隔绝,防止任何一丝污秽的气息泄露出去。

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在了场地的中央。

昔涟小小的身影,与那棵狰狞庞大的建木玄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沉,我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

昔涟仰头看着陆沉,小声地说道。

将整个罗浮仙舟的“时间”进行备份和覆盖,对她而言,也是第一次尝试,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没事。”

陆沉的声音很平静,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你慢慢来,我给你守着。”

他转过身,独自面对着那棵暴动的建木玄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紫色的数据流光再次浮现。

一股无形的、属于侵蚀律者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那棵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建木玄根,瞬间安静了下来。

它仿佛遇到了天生的捕食者,所有的暴虐与疯狂,都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只剩下源于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

陆沉甚至没有动手,仅仅是释放出自己的“存在”,就将这头肆虐了数千年的孽物,镇压得服服帖帖。

这一幕,让远处的景元和丹恒都看得心头一跳。

这就是……律者的力量吗?

无需战斗,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

有了陆沉的镇场,昔涟心中的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如我所书》上。

她闭上眼睛,娇小的身体缓缓悬浮到半空中。

那本古朴的书籍,在她面前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每一页翻过,都有一幅属于罗浮的“记忆”画面从中飞出,化作一个闪光的符文,环绕在她的周身。

长乐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

星槎海中,巨大的星槎起起落落,发出沉闷的轰鸣。

太卜司内,穷观阵的星轨流转,卜者们低声念诵着玄奥的咒语。

丹鼎司里,药香弥漫,丹士们小心翼翼地照料着炉火。

工造司中,机巧鸟灵巧地穿梭,巨大的机械臂有条不紊地运作。

……

一幕幕,一帧帧。

那些被昔涟“记录”下来的,属于罗浮的日常,此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记忆】之力,构建着一个庞大而又精密的“模型”。

整个洞窟,都被这股柔和而又浩瀚的力量所笼罩。

那并非单纯的光芒,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存在感”。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专注。

他能感觉到,昔涟正在做的,是将无数个离散的“时间切片”,重新拼接、组合,构建成一个完整的、可以独立存在的“时间副本”。

这简直就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伟业!

随着环绕在昔涟周身的符文越来越多,她小小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越来越璀璨的光芒。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宇宙,而那些记忆符文,就是这个宇宙中闪烁的星辰。

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

显然,这项工作对她的消耗,远比想象中要大。

“昔涟……”

陆沉看着她,眉头微皱。

他能感觉到女孩精神力的急剧消耗。

他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将自己的力量渡给她。

然而,昔涟却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精神力传来一道意念。

“我……可以的。”

“这是……我自己的战斗。”

她不想永远躲在陆沉的身后。

她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去帮助他,去成为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存在。

这是她作为【记忆】命途行者的骄傲,也是她身为“昔涟”的决心。

陆沉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那个在光芒中努力坚持的娇小身影,最终,还是缓缓地收了回来。

他选择,尊重她的意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昔涟周身的记忆符文,已经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将她与那本《如我所书》包裹其中。

终于。

当最后一幅画面——回鸾阁露台上,她与陆沉并肩看月色的记忆——也化作符文融入星河时。

所有的光芒,猛地向内一收!

那条璀璨的星河,瞬间凝聚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仿佛由无数钻石构成的、晶莹剔透的种子。

【记忆之种】。

它静静地悬浮在昔涟的面前,其中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鲜活的世界。

昔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完成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那颗【记忆之种】。

然后,她转过身,对着陆沉,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陆沉,可以了。”

“接下来,交给你了。”

陆沉走到她的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那棵已经被他镇压得一动不敢动的建木玄根。

那双刚刚还满是温柔的眼眸,瞬间被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紫色数据流所取代。

“很好。”

“那么……”

他抬起了手,那股让整个宇宙都为之战栗的侵蚀权能,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游戏结束。”

当陆沉掌心的侵蚀权能彻底爆发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光爆。

只有纯粹的、无声的“删除”。

紫色的数据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瞬间淹没了那棵庞大狰狞的建木玄根。

那棵纠缠了罗浮数千年,让无数英雄豪杰束手无策,甚至连星神之力都难以根除的孽物,在接触到紫色数据流的瞬间,就开始了最彻底的分解。

不是物理层面的摧毁,而是概念层面的“格式化”。

它与“丰饶”之间的因果之线,被强行剪断。

它与罗浮地脉的能量连接,被篡改了端口。

它自身那庞大的、充满了污秽与业障的生命信息,被逐行逐句地删除、清空。

景元、丹恒、镜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地看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他们看到,那漆黑扭曲的根须,在紫光中消融,化作最基本的数据粒子。

他们看到,那如同血肉般搏动的树干,结构层层瓦解,还原成纯粹的能量。

他们看到,那扎根于罗浮最深处的、庞大的根系网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连根拔起!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美感。

仿佛一个最高权限的程序员,正在删除一段冗余而又恶性的代码。

随着建木玄根的消失,整个罗浮仙舟,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失去了核心支柱,这艘在宇宙中航行了数千年的巨舰,终于迎来了结构崩溃的时刻。

长乐天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星槎海的海水开始倒灌。

工造司的穹顶寸寸碎裂,无数奇械造物失去能量,从高空坠落。

天平,彻底失衡了。

“就是现在!”

景元厉喝一声。

不用他提醒,昔涟已经行动了。

她靠在陆沉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颗晶莹剔透的【记忆之种】,轻轻向前一推。

“以我之名,重塑此刻!”

【记忆之种】瞬间绽放出万丈光芒。

那光芒并非射向四周,而是直接穿透了空间的隔阂,以一种超越了物理法则的速度,瞬间笼罩了整个罗浮仙舟!

下一秒。

所有正在崩溃的景象,都停滞了。

开裂的地面,在光芒的笼罩下,缓缓愈合。

倒灌的海水,仿佛被按下了倒带键,重新退回了星槎海。

坠落的奇械,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扭转。

罗浮仙舟的“现实”,被昔涟备份的“记忆”,彻底覆盖了。

当光芒散去,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崩溃,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鳞渊境那个巨大的、空空如也的洞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

“成功了……”

景元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震撼与狂喜。

他们真的做到了。

在不损伤罗浮分毫的情况下,根除了这个困扰了仙舟数千年的顽疾!

丹恒也解除了饮月君的形态,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黑发青年。

他看着空荡荡的洞窟,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罗浮,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一场足以颠覆持明族历史的滔天罪业,就这么……被两个外来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镜流依旧站在原地,她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归鞘。

她那万年冰封的心境,在今天,被接二连三地冲击着。

解决魔阴身,格式化建木,重塑现实……

这个世界,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广阔得多。

做完这一切,昔涟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陆沉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少女那苍白而又恬静的睡颜,眼中的冰冷与漠然,瞬间被温柔所取代。

他轻轻拨开她粘在脸颊上的粉色发丝,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片被他“格式化”后,留下的空洞。

建木玄根虽然被删除了,但它与“丰饶”药师之间的那条最原始的因果之线,那份属于星神的力量概念,却被陆沉截留了下来。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只见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那片虚无,轻轻一握。

那片空洞之中,一团散发着纯粹生命气息的、柔和的绿色光团,缓缓浮现,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掌心。

“丰饶”的权能碎片。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其中蕴含的生命之力,却依旧庞大到难以想象。

陆沉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侵蚀权能,在接触到这股力量后,发出了贪婪的渴望。

只要将它“格式化”并吸收,他的力量,将会再次得到巨大的提升。

但陆沉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掌心中的绿色光团,然后,将其缓缓地按向了罗浮的地脉核心。

他要做建木新的“锚点”。

这是他对景元的承诺。

然而,就在那团绿光即将融入地脉的瞬间。

异变陡生!

陆沉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他感觉到,自己截留下的这团“丰饶”权能碎片之中,竟然还隐藏着另一股力量!

一股充满了混乱、无序、以及纯粹恶意的力量!

“呵呵呵……”

一个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声,在陆沉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我的同僚,你以为,我的礼物,就这么简单吗?”

是幻胧!

她竟然将自己的一缕意志,藏在了“丰饶”的碎片之中,藏在了陆沉的眼皮子底下!

“这颗‘不死神实’,可不仅仅是丰饶与毁灭的造物。”

“其中,还混杂了一丝……来自【毁灭】的祝福。”

幻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诱惑。

“……这份‘祝福’,会让你体内的‘它’,彻底苏醒。”

“你将不再是你,而是纯粹的、完美的‘铁墓’!为这个腐朽的宇宙,带来盛大的[毁灭]!”

那股隐藏在丰饶碎片中的毁灭之力,如同一滴墨水落入清水,瞬间开始扩散。

它并非要与侵蚀权能对抗,而是要与之“融合”,点燃陆沉体内律者意识最原始的、属于铁墓的本能!

景元的心脏猛地揪紧。

他刚刚才从魔阴身的深渊中被拉回,难道又要亲眼见证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在自己面前诞生吗?

然而,陆沉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铁墓?”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仿佛在听一个过时的冷笑话。

下一瞬。

他体内那刚刚平息的、属于律者的紫色数据流,再次沸腾。

但这一次,不再是暴怒,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绝对的“掌控”。

“在我的‘系统’里,还轮不到你这种‘病毒’来定义我的‘属性’。”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毁灭之力,就像一个遇到了系统管理员的非法程序,瞬间被无数道紫色的数据锁链捆绑、隔离、分析。

幻胧那藏于其中的意志,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与那缕毁灭之力的联系,正在被对方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反向追踪!

对方不仅要删除她留下的“病毒”,还要顺着网线,直接格式化她自己!

“不——!”

幻胧果断到了极点。

在自己的本体即将被侵蚀权能锁定的前一刹那,她毅然决然地,斩断了与这缕意志的所有联系。

壮士断腕。

那股毁灭之力中的恶意与意志,瞬间消散,只剩下最纯粹的、无主的能量。

“跑得倒快。”

陆沉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他掌心的那团绿色光球,此刻已经变得泾渭分明。

一部分是柔和的丰饶之力,另一部分,则是被他用侵蚀权能“净化”过的、纯粹的毁灭之力。

他看了一眼怀中因为精神力耗尽而沉睡的昔涟,最终还是打消了追杀到底的念头。

他将那团混合能量托在手中,并没有像幻胧预想的那样将其吸收。

他体内的侵蚀权能,虽然渴望着吞噬这两种力量来壮大自身,但陆沉的理性,却压制了这份本能。

这东西,对他而言,是驳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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