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予律者以人性(1/2)
“所以,你现在就是铁墓新的‘头颅’。”
“更多的事情,还是由那位黑塔女士和螺丝咕姆先生告诉你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陆沉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借助陆沉已经完整的侵蚀权能,黑塔和螺丝咕姆也有了直接投影到翁法罗斯的锚点。
“陆沉先生,很高兴看到你恢复过来。”
螺丝咕姆微微点头。
“爱莉希雅女士为我们详细讲述了律者这一个体存在的特征。铁墓的‘身体’,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毁灭。而律者的‘本能’,同样是毁灭。
当新的‘头颅’——也就是你,与这具‘身体’建立连接时,两者同源的本能发生了共鸣与增幅。”
黑塔接着补充道:
“铁墓不是在攻击你,它是在‘欢迎’你!
它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将你彻底同化,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头脑’,去领导它完成最终的毁灭使命。”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爱莉希雅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陆沉的眉心。
“你的成长,太快了。”
“从一个普通人类,到掌握百分之百的律者权能,你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你的力量已经达到了神明的领域,但你的思维,你的心,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类的思维,要去驾驭一具为了毁灭星神而生的庞大身躯,还要同时压制住与之共鸣的律者本能……”
爱莉希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严肃的表情。
她凝视着陆沉,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我,陆沉……这样的你,还能坚持多久?”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陆沉没有回答。
他无法回答。
成为铁墓新的头颅。
这个结论,比任何刀刃都来得锋利,剖开了他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现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可以改写现实,可以抹除灾难,可以赋予生命,也可以带来终结。
但现在,它似乎正在被另一股更庞大的意志所牵引。
那股意志,名为毁灭。
“爱莉希雅女士的结论,基于情感与直觉,但逻辑上并无谬误。”
螺丝咕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根据我们对您精神状态的远程监测,以及对铁墓核心数据的初步分析,可以确认一点。”
“您的思维模式,正在向‘铁墓’的底层协议趋同。”
“趋同?”
昔涟握紧了陆沉的手,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简单来说。”
黑塔的投影抱起双臂,语气里带着几分天才特有的不耐烦。
“他正在变得不像他自己。”
“就在刚才,他还在考虑雅利洛-vi号的事情,对吧?”
黑塔看向陆沉。
“你想要去那里,侵蚀存护星神克里珀留下的造物,补完你对[存护]命途的理解。”
“这有什么问题吗?”
陆沉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黑塔打了个响指。
“‘效率’。你开始用铁墓的逻辑思考了。”
“在你的计划里,翁法罗斯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变得更强,以应对最终的威胁。”
“这听起来很合理,很正确,对吗?”
“但你忽略了一点。”
螺丝咕姆接过了话头。
“您自身的状态,才是目前最大的风险。任何进一步的[侵蚀]行为,都会加速您与铁墓的同化进程。”
“这并非是意志力可以对抗的。这是数据层面的融合,是底层逻辑的覆盖。”
“一旦同化完成,‘陆沉’这个人类意识,就会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拥有完整[侵蚀]权能,并且以毁灭为唯一行动纲领的,新的铁墓。”
螺丝咕姆的话语冰冷而客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陆沉的心上。
他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因为就在刚刚,当他构思着前往雅利洛-vi号的计划时,他内心的确没有太多对未知的警惕,或是对同伴的顾虑。
有的,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补完自身力量的渴望。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饥饿的野兽,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了?”
陆沉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
“只能坐在这里,等待那股毁灭的本能,将我彻底吞噬?”
“当然不是。”
爱莉希雅走到床边,弯下腰,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们可爱的天才女士,和严谨的螺丝星君王,正在想办法解决技术问题。”
“而我嘛……”
她眨了眨眼。
“我更相信人性的力量哦。”
“昔涟,你跟我来一下。”
黑塔忽然开口,对着一旁的昔涟说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昔涟身上。
“我?”
昔涟有些意外。
“对,就是你。”
黑塔的投影没有过多解释,转身便向房间外走去。
“有些事情,我需要单独问你。”
昔涟看了一眼陆沉,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手,跟上了黑塔的脚步。
房间里,只剩下陆沉、爱莉希雅和螺丝咕姆的投影。
“别担心。”
爱莉希雅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个被她啃了一口的苹果,继续咔嚓咔嚓地吃着。
“黑塔女士虽然嘴毒一点,但也是很好的女孩子呢。她既然找昔涟,就说明,她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了。”
陆沉没有说话。
他只是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下去,却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力量。
......
黑塔带着昔涟来到了房间外的露台。
黑塔的投影背对着昔涟,眺望着远方黎明云崖的方向。
“我很好奇。”
她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昔涟愣住了。
“我是昔涟,哀丽秘榭的祭司。”
她下意识地回答。
“不。”
黑塔转过身,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研究者发现新课题时的光芒。
“根据我和阮·梅、螺丝咕姆共享的数据,你和翁法罗斯的底层数据纠缠程度,甚至比作为‘权杖’本身的陆沉还要深。”
“换句话说,你比他更像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陆沉说过,你是翁法罗斯诞生的‘因子’之一,是来古士为了孕育铁墓而投入的变量。”
“但我们的分析结果,却指向了另一个可能。”
黑塔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昔涟,在遇到陆沉之前,你的人生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无法用常理理解的事情?”
昔涟沉默了。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从小就伴随着她的,光怪陆离的梦境。
“我……一直在做梦。”
她轻声说。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做同一个,又或者说,是同一系列的梦。”
“梦到了什么?”
黑塔追问,她的兴趣愈发浓厚。
“我梦到一位神明。”
昔涟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些模糊的片段。
“祂的样子很模糊,看不清楚。祂好像在对我说话,但我又听不清祂在说什么。”
“在梦里,我还会看到很多……不同的我们。”
“不同的我们?”
“嗯。”
昔涟点了点头。
“那些碎片当中没有陆沉,但有大家。
我们一起迎击黑潮,但最终迎来的是一次次绝望。
我想要做些什么,可又什么都做不到。”
“只不过在遇到陆沉之后,这个梦就消失了。”
“那些画面就像是破碎的镜子,一闪而过,杂乱无章。但我能感觉到,那都是‘我们’。”
听完昔涟的叙述,黑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露台上的风,吹动着昔涟粉白色的短发。
许久之后,黑塔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
“原来如此。”
“陆沉之前向我询问过‘无漏净子’的消息。”
“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对某些古老的传说感兴趣。”
“现在看来,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无漏净子?”
昔涟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了困惑。
“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她们是[记忆]之星神浮黎为了应对某种‘可能性’而提前洒下的种子。
一位或几位无漏净子建立了流光忆庭,但究竟无漏净子的诞生是因为什么还无法确定。”
黑塔解释道。
“她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固定的身份,她们的本质,就是[记忆]本身。”
“她们能在不同的世界泡,不同的时间线之间存在,就像是宇宙的梦。”
“你梦到的那些景象,或许并不是梦。而是其他时间里,‘昔涟’这个存在的真实经历。”
黑塔的结论,让昔涟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未想过,那些困扰她多年的梦境,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匪夷所思的真相。
“那……这和帮助陆沉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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