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林夏去东北(1/2)
飞机穿越云层,降落在北方机场时,傍晚的风已带着不容忽视的料峭寒意。林夏裹紧外套,仍被这迥异于云南的干冷激得轻轻打了个寒噤。他呼出一口白气,脚步却未停,心中那团因思念和担忧而生的火,驱散了周遭的寒冷。
他没有告诉南风。想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更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按着记忆中的地址寻到楼下,叩响那扇熟悉的门扉时,他的心跳竟有些快。
“来啦!” 清脆欢快的声音由内传来,门开处,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眉眼间依稀有南风的影子,却更添灵动跳脱。女孩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两秒,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哇——!姐夫?!是姐夫对不对!我在我姐手机里见过你照片!天啊,真人比照片帅多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南雨一边热情洋溢地喊着,一边已侧身将林夏往里让,那股自来熟的热络劲儿瞬间冲淡了初见的陌生与寒意。
林夏被这声“姐夫”叫得耳根微热,脸上却不禁露出温和的笑意:“南雨?你好。我是林夏,打扰了。”
“打扰什么呀,是惊喜!”南雨笑嘻嘻地接过他简单的行李,扭头就朝屋里雀跃地喊:“爸!妈!快来看呀!你们不是总念叨想看看我姐在云南交的男朋友嘛?别念叨啦,真人空降!比照片还精神呢!”
闻声,南风的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快步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到林夏,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漾开实实在在的喜悦:“哎哟,是林夏?怎么突然来了?快进来坐!”
“阿姨好。”林夏连忙欠身,“是我自己来的,没告诉南风,想……给她个惊喜。” 他解释道,目光已不自觉在屋内搜寻。
“自己来的?这孩子,有心了,快坐下暖和暖和!” 林母眉开眼笑,一边招呼一边朝客厅方向说,“老头子,看看谁来了!”
客厅的沙发被临时布置成了卧床,南风的父亲正半靠在叠起的被褥上,身上盖着毯子。病容虽在,但一双眼睛却清晰地将目光投向林夏,带着长辈的审视,更多的却是温和与好奇。
林夏赶紧几步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叔叔好。听说您身体不适,我过来看看。冒昧打扰了。”
南父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风尘仆仆却难掩关切的脸上停留片刻,那点矜持的审视便化作了欣慰的笑意,虚弱却和蔼地开口:“好,好孩子,这么远还专门跑一趟,辛苦你了。快坐。南风那丫头,嘴还挺严。”
“我姐啊,昨晚不知道整理她那堆宝贝资料到几点,我睡的时候她屋灯还亮着呢。”南雨快言快语地插话,给林夏端来一杯刚沏的热茶,“喏,姐夫,先喝点热的暖暖。她估计是熬狠了,这会儿在自己屋里补觉呢,睡得沉,我们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她。”
原来在睡觉。林夏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熬夜了……肯定是为了照顾父亲,又放不下手头的工作。
“这孩子,又熬夜写东西了。”林母无奈又心疼地摇头,对林夏说,“你先坐,喝口茶。我正包饺子呢,猪肉酸菜馅,地道的,晚上咱们吃饺子,给你接风!”
“谢谢阿姨,别太麻烦。”林夏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意从指尖蔓延。他坐在客椅上,礼貌地回答着南父南母关于旅途、关于云南家里情况的询问,言辞恳切,态度沉稳。南雨则像只快乐的麻雀,围在旁边,时不时插科打诨,气氛很快便热络起来,仿佛他早已是这家中的一份子。
但林夏的心,有一半已飘向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又聊了几句,他终于忍不住,放下茶杯,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阿姨,叔叔,我能……先去看一眼南风吗?就看看,不吵醒她。”
南母和南父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了然的笑意。“去吧,就在那头第一间。”南母慈爱地摆摆手。
林夏点点头,几乎是屏着呼吸,放轻脚步,走向那扇门。手握上门把,轻轻转动,推开一条缝隙。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弥漫着熟悉的、属于她的淡雅气息。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他能看见床上被子隆起一个安静的轮廓。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反手极轻地掩上门,隔绝了客厅隐约的谈笑声。
走到床边,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南风侧卧着,面向他这边,睡得正沉。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上,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脸颊因熟睡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只是,眼下那抹不易察觉的淡淡青黑,和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仍思考着什么的眉尖,泄露了她的疲惫。
林夏的心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了,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静静地蹲在那里,目光贪婪又怜惜地描摹着她的睡颜。跨越千山万水的思念,一路上的寒风与忐忑,在此刻都沉淀为这片昏暗房间里无声的守候。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她,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眠,只是这样近乎贪婪地看着,仿佛要将这几日分离的时光都看回来。
屋外,是北国秋日的寒意与陌生的城市;屋内,是暖融的亲情与她平稳的呼吸。他就这样守着,像守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直到窗外的天色又暗沉了几分,直到客厅传来南雨压低声音却依旧欢快的呼唤:“姐夫,饺子快出锅啦!要不要叫我姐起来?”
林夏这才如梦初醒,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南风,极轻极缓地站起身,腿有些麻,心里却是一片酸胀的柔软。他弯腰,将她滑落肩头的一角被子轻轻掖好,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散落的发丝,触感温柔。
然后,他悄步退出房间,将一室安宁还给她。带上门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至极的弧度。惊喜的序幕已经揭开,而重逢的喜悦,正等着她在温暖的梦乡后,缓缓醒来,亲自开启。
不知睡了多久,南风被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和厨房隐约传来的、熟悉的谈笑声唤醒。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摸了个空。记忆渐渐回笼——昨晚整理父亲的病历和保险资料,又顺带梳理了会儿大理的笔记,睡得是晚了。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听着外面似乎比往常热闹些的动静,心里有些疑惑。是来客人了?还是南雨又在看什么热闹的节目?
趿拉着拖鞋,她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朝着暖意和声源所在的客厅走去。刚走到客厅入口,模糊的视线还没完全聚焦,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眼帘。
林夏正坐在父亲沙发床旁边的椅子上,侧着身,专注地听着父亲说话,手里还拿着一个削到一半的苹果。昏黄的落地灯光柔柔地落在他肩头,勾勒出她思念了无数遍的、坚实而温柔的轮廓。
南风猛地顿住脚步,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站在原地。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撞了一下,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是梦吗?她用力眨眨眼。那个身影依然在那里,甚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微微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林夏的眼中漾开毫不掩饰的、深邃的笑意,还有一路风尘洗净后的温柔与安心。
不是梦。
所有的理智、矜持,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南风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父母妹妹是什么表情,也完全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她只是凭着本能,像一只归巢的鸟儿,不管不顾地、径直朝着那个身影扑了过去。
“林夏——!”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汹涌的思念。
林夏在她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苹果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她,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入怀中。力道有些大,撞得他胸腔微震,他却将她箍得更紧,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让他心安的味道。
“嗯,是我。”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沉的,带着笑意和长途跋涉后的淡淡疲惫,却无比真实,“我来了。”
南风把脸深深埋在他温暖的颈窝,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仿佛要确认这真的不是梦境。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一丝凉意,但怀抱却炙热无比。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尖发酸,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了更用力的拥抱。
沙发上,南风的父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南母脸上先是惊讶,随即化开了然又无比欣慰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宠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南父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女儿那副全然依赖、惊喜忘形的模样,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极为柔和的笑意,目光在林夏稳稳接住女儿、小心护着的姿态上停留片刻,那份最初的审视终于彻底消散,变成了完全的接纳与安心。
而一旁的南雨,早已放下了手机,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堪比偶像剧的重逢场面。等最初的冲击过去,她俏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标志性的促狭笑容,双手捂嘴,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调侃道:
“哎呀呀,我看见了什么?某位着名‘独立女性作家’,醒来不先问候爹妈,直奔‘惊喜’而去啊!这投怀送抱的速度,啧,比我抢爱豆演唱会门票还快!”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父母,“爸妈,你们看,我就说我姐之前那副淡定的样子是装的吧?心里指不定多想姐夫呢!”
南风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听到妹妹的调侃,耳朵尖“腾”地红了,埋在林夏怀里的脸更是不肯抬起来。林夏感受到她的害羞,低低地笑出声,胸腔传来好听的震动。他一边手臂依然稳稳环着她,一边抬起头,对上南雨戏谑的目光和叔叔阿姨含笑的眼神,坦然而又带着几分歉意地笑道:“抱歉,叔叔阿姨,南雨,吓到你们了。是我来得太突然。”
“不突然,不突然,来得正好!” 南母笑得合不拢嘴,“南风,还不快起来,像什么样子。林夏一路过来肯定累了,快让他坐下歇歇。”
南风这才红着脸,从林夏怀里稍微退开一点,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她抬头看向林夏,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未褪的水光,小声问:“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 林夏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一缕睡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温柔地擦过她的脸颊,“也实在……不放心。”
简单的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南风看着他眼下的淡淡倦色,想到他一路奔波,心里又甜又疼。
“好啦好啦,惊喜送达成功!” 南雨笑嘻嘻地打断两人的对视,“姐,你再不松开姐夫,咱妈包的饺子可都要等我一个人吃啦!姐夫,你快坐下,尝尝我妈的手艺,绝对比你在云南吃过的任何一家都正宗!”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连躺在沙发上的南父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灯光温暖,饺子在锅里翻腾出诱人的香气,北方的秋夜寒凉,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被家人团聚的暖意,烘烤得一片温馨盎然。南风紧紧挨着林夏坐下,手在桌子下悄悄与他十指相扣,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得满满当当。
一顿热气腾腾、欢声笑语的晚饭过后,桌上的杯盘渐渐空了,只剩下些许饺子汤的余温在碗壁缭绕。林夏自然而然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南风要帮忙,却被林夏轻轻按回了座位。
“你陪叔叔阿姨说说话,这些我来。” 他声音温和,动作却不容置疑,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叠起碗盘。
南风便顺从地缩回沙发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林夏在餐厅与厨房之间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熟练地将残羹倒入厨余桶,将碗碟分类放入水池,打开水龙头,温暖的灯光勾勒出他微微挽起袖口、专注做事的侧影。一种混合着安心、依赖与甜蜜的暖流,悄悄漫过心田。
这时,半靠在沙发床上的南父,目光从手中的茶杯上抬起,缓缓掠过在厨房隐隐传来水流声的方向,又落回窝在沙发里、眼神跟着林夏转的女儿身上。老爷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看啊,某人在家是被惯得越发没样子了。这吃完饭,屁股像是粘在沙发上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批评,但那语气里分明没有多少责备,反而透着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复杂的感慨——像是看到自己精心养护的花,被另一个园丁接手后,依旧被呵护得妥帖,甚至更娇了些。
南风闻言,脸微微一热,抱着抱枕的手臂紧了紧,小声嘟囔:“爸……我哪有。” 底气却不太足。
不等南父再说什么,一旁正低头刷着手机、耳朵却一直竖着的南雨立刻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接过话头,语气活泼又带着明显的调侃:
“爸,您这才发现呀?我姐这‘甩手掌柜’的功力,那可不是一天练成的,是您二老多年‘精心培养’的结果!在家的时候,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全是爸您和妈给兜着。” 她说着,冲南风做了个鬼脸,“这下好啦,出门在外,接力棒顺顺利利交到姐夫手里了!你看姐夫这业务熟练的,一看就是‘惯犯’——不是,是‘惯着咱姐’的老手了!”
“南雨!” 南风被妹妹说得耳根通红,忍不住抓起手边的抱枕作势要扔过去。
南雨笑嘻嘻地躲到母亲身后。
在厨房的林夏,其实将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水流声下,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手下冲洗碗碟的动作却依旧平稳细致。他将洗好的最后一个盘子用干布擦净,摆放整齐,这才擦着手走出来。
他走到客厅,先是对着南父南母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很自然地坐到南风身边。南风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那边靠了靠。林夏这才开口,语气诚恳,带着替南风解围的意味,却也坦承事实:
“叔叔,您可别这么说南风。她平时在家里也常帮忙的,只是今天我来了,想让她多歇歇。而且,”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南风,眼神柔和,“能照顾她,我觉得挺好的,不觉得是惯着。”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刻意讨好,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熨帖。南父听了,脸上的线条更加柔和,看向林夏的目光也更深了一层认可。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小子,会说话,也会做事。
南母则是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手里织着毛线,这时才温声开口:“林夏是个踏实孩子。南风啊,是比你爸会宠人。” 这话既夸了林夏,又暗指了南父年轻时可能也是如此,惹得南父瞥了老伴一眼,嘴角却也是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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