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探清源 异域修士现端倪(2/2)
“墨血盟的探子!”李昭然心中一凛,“他们果然在清源镇有活动!而且…似乎在执行某种秘密任务时,被刚才那人截住了!”
“那…那个黑袍人…是在帮我们对付坏人吗?”小黑疑惑道。
“未必是帮我们。”李昭然摇头,“或许…只是目标恰好一致?或者…另有恩怨?”他将令牌收起,“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带着小黑,迅速离开了这条死胡同,并未理会地上昏迷的探子(以免惹上不必要的官府麻烦)。
回到悦来客栈时,已是后半夜。
令人意外的是,郑大富和陈淮安竟然都已经回来了,而且…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沮丧之色。
“怎么样?”李昭然问道。
“唉!别提了!”郑大富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这才喘着气抱怨道:“胖爷我把码头区那几个废弃的仓库、还有黑市牙行都快翻了个底朝天!钱没少花,酒没少喝,牛皮吹破天!结果呢?屁都没问出来!”
他掰着手指头数落:“都说最近没啥生面孔来租偏僻院子!货仓流转也正常!连漕帮那些消息最灵通的家伙都说太平无事!他娘的!难道那帮墨血盟的孙子都睡大街不成?!”
陈淮安也面色凝重地摇头:“镇守府与漕司的档案库,我虽未能深入核心,但通过那位老书吏旁敲侧击,查阅了近期的物资出入、人员登记簿…同样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朱砂、硝石、铅汞等物,采购记录皆在常理之中,并无大宗异常交易。外来人员登记也多是商旅,并无可疑修士团体记录在案。”
他看向李昭然:“昭然兄,你那边…可有发现?”
李昭然将那枚蝙蝠令牌放在桌上,简要将遭遇黑袍人、制服墨血盟探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种事?!”郑大富一下子跳了起来,拿起令牌仔细端详,“嘿!还真是墨血盟的狗牌子!还有黑袍怪人?奶奶的,这清源镇的水越来越浑了!”
陈淮安则更关注那名黑袍人:“异域修士?手持散发圣洁光芒的短杖?瞬间制服两名探子?言语谨慎,旋即退走?”他沉吟道:“听昭然兄描述…此人倒有些像…古籍中记载的,来自极西之地‘大秦’的‘景教’苦修士?或…‘圣殿’行者?他们确有此等净化邪祟、注重隐匿的传统。”
“管他什么教!”郑大富嚷嚷道,“关键是!现在连他们也摸不清墨血盟的窝点!这说明啥?说明这帮龟孙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啊!”
房间内,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三方势力似乎都在清源镇这盘棋上,但棋局却迷雾重重!唯一的线索也如同惊鸿一瞥,消失无踪。
“如此看来…”李昭然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桌上那枚冰冷的蝙蝠令牌,“墨血盟在此地的图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周密、更隐秘。他们…或许动用了我们未知的渠道或方式潜藏。”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黑怯生生地问,“找不到他们…”
“未必找不到。”李昭然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既然暗访无效…那便…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郑大富和陈淮安同时看向他。
“不错。”李昭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们如此隐匿,必有所图,且图谋极大。一旦…他们认为的‘时机’到来,或者…出现足以威胁其计划的‘变数’…”他拿起那枚蝙蝠令牌,“他们…自然会主动现身!”
“昭然兄的意思是…”陈淮安若有所思。
“明日开始,”李昭然沉声道,“我们不再暗中调查,反而要…适度‘高调’一些。”
“大富兄,你去码头、市集,散播消息:就说…有京城来的贵人,携重金,欲大量采购一批…‘特殊’的药材与矿物,用途不明,但出价极高。所列清单…要巧妙地将一些墨血盟邪术可能用到的材料混杂其中!”
“淮安兄,你则继续与镇守府书吏交往,但话题可引向…近日城外不太平,或有邪祟作乱,询问官府应对之策,隐隐透露…我等或可‘协助’之意。”
“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有一伙来历不明、资金雄厚、且可能洞察其些许秘密的人,已经进入了清源镇!并且…在追查某些‘敏感’之事!”李昭然冷声道,“若他们图谋甚大,必不容许我等这等‘变数’存在!”
“只要他们一动…”李昭然握紧令牌,“便是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
此计,虽险,却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方法!
郑大富眼睛一亮:“妙啊!打草惊蛇!不对,是敲山震虎!逼他们露头!”
陈淮安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虽有些行险,但确是目前最有效的策略。只是…我等需做好万全准备,以防对方雷霆反击。”
“嗯。”李昭然颔首,“即刻起,轮流值守,警惕一切风吹草动。”
计策已定。四人虽身心疲惫,却都打起了精神。
清晨,清源镇在运河码头的号子声与街市的叫卖声中缓缓苏醒。
悦来客栈二楼临街的雅间内,李昭然四人围坐一桌,桌上摊开着清源镇的简易舆图。
“计划都清楚了?”李昭然目光扫过众人,“记住,要‘自然’地高调,而非刻意张扬。我们的目的,是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我们的‘不寻常’,而非惹得满城风雨,引来官府注意。”
“放心吧昭然兄!”郑大富拍着胸脯,胖脸上满是兴奋,“论起‘摆谱’和‘吹牛’,胖爷我可是行家里手!保证把‘京城来的冤大头’演得惟妙惟肖!”
陈淮安也微微一笑,扶了扶额角:“淮安虽不擅此道,但假借游学之名,与士子官吏谈论风土异事、偶露对‘奇物’的兴趣,倒也合乎情理。”
小黑则似懂非懂地用力点头:“俺…俺就跟着李大哥!俺鼻子灵,能闻出谁不怀好意!”
郑大富首先发力。他换上了一身绫罗绸缎,手指上戴了三个硕大的翡翠扳指,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带着两个临时雇来的、一脸懵懂的小厮,大摇大摆地直奔清源镇最繁华的市集与码头货栈区。
他专挑那些背景复杂、三教九流汇聚的药材行、矿料铺、甚至暗地里做些黑市生意的牙行钻。进门便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话”夹杂着不知哪里的方言,高声大气地嚷嚷:
“掌柜的!把你们这儿…嗯…那个…五十年以上的‘赤血竭’!对!还有‘阴凝砂’!‘百年雷击木’!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咱家少爷…咳咳…京城来的!不差钱!”他一边说,一边“不小心”露出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以及钱袋口隐约露出的金叶子光芒!
遇到有掌柜疑惑询问用途,他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嗨!咱家少爷…喜好炼丹!修仙!懂吗?就是那种…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丹!需要点…特别的引子!”说罢,还故意眨眨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一天下来,“码头来了个京城阔少家的胖管事,人傻钱多,专收稀奇古怪药材矿料”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特定的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暗中嗤笑其“败家”,却也有不少人暗中打起了主意。
陈淮安则走“文人雅士”路线。他每日流连于镇上的书院、茶社、以及镇守府衙门外专供士子休憩的凉亭。与几位看似博学的老儒或不得志的小吏品茗论道,话题却总在不经意间,引向本地的“奇闻异事”、“古墓传说”、乃至“妖邪作祟”的流言。
他时而“忧心忡忡”地感叹:“晚生游历至此,听闻西南边境近来颇不太平,似有邪祟滋生,扰民不安…不知本地官府可有应对良策?”时而又“兴致勃勃”地请教:“曾于古籍中见得,有异士能以朱砂混合辰星粉末,布阵驱邪,不知我朝可有此类高人?”
其言谈举止,合乎士子身份,但那份对“邪祟”、“异术”的过分关注,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仿佛“知其一二”的深意,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尤其是一位在镇守府掌管文书档案的老书吏,几次交谈后,对这位“博学”的陈公子愈发感兴趣,甚至主动邀他改日到府衙藏书阁一叙。
李昭然则带着小黑,看似悠闲地游览清源镇各处名胜古迹,实则神识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感知着任何一丝可能的能量波动或窥探的目光。他偶尔也会在人多眼杂的酒楼,“不小心”让小黑展现出一些远超普通犬类的灵性,比如精准地接住抛出的食物,或对某些特定气息产生剧烈反应。
小黑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演戏”,但配合得十分卖力,努力做出各种“聪明”的样子,偶尔因为紧张而演得过于夸张,引得李昭然暗自失笑,倒也平添了几分趣意。
几天下来,主角团这番“各显神通”的表演,在清源镇平静的水面上,的确投下了几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暗线·墨血盟的压抑与骚动
然而,在清源镇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某处废弃仓库的地下密室、某家赌坊的暗阁、甚至某艘停泊在偏僻码头、看似普通的货船底舱…气氛却截然不同。
“都给老子安分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气息阴鸷的汉子低声呵斥着几名显得有些躁动的手下。“上峰严令!在此地‘蛰伏’期间!严禁惹是生非!违令者…抽魂炼血!”
“可是…头儿…”一个尖嘴猴腮的喽啰不甘心地舔了舔嘴唇,“外面那帮肥羊…也太招摇了吧?那个死胖子…兜里的金子都快晃瞎眼了!还有那个书生…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哼!蠢货!”刀疤头目冷笑,“这正是疑兵之计!那几人…绝非普通商旅!那个青衫小子…气息深沉!绝非易与之辈!此时出手,必坏大事!”
类似的对话,在几个不同的墨血盟潜伏点悄然发生着。大多数头目都严格约束着手下,要求他们忍耐,等待“时机”。
起初几天,确实相安无事。墨血盟的成员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收敛了爪牙,只是暗中加强了对李昭然等人的监视。
但…
随着郑大富“采购”的胃口越来越大,抛出的金叶子越来越晃眼…
随着陈淮安与镇守府书吏的交往越来越“深入”,谈论的话题越来越“敏感”…
随着李昭然和小黑“不经意”间展露的“异常”越来越多…
某些人心中的贪念与躁动,终于开始压过了对纪律的恐惧!
尤其是一支由一名绰号“独眼狼”、生性贪婪残暴的五品修士带领的小队。他们原本的任务是监视码头区物资流动,但郑大富那挥金如土的做派,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肥肉,不断撩拨着“独眼狼”那根贪婪的神经!
“他娘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独眼狼在又一次远远看到郑大富从一家药铺出来,随手打赏了小厮一枚银锭后,终于按捺不住!他眼中闪烁着嗜血而贪婪的光芒!
“什么狗屁蛰伏!等‘时机’?等来了时机,肥肉早他娘的被别人叼走了!”他对身边几个心腹低吼道:“兄弟们!干了这一票!够咱们逍遥快活好几年!到时候找个地方一躲,谁知道是咱们干的?”
“可是…头儿…上面的命令…”一个手下还有些犹豫。
“怕个鸟!”独眼狼狞笑,“就几个有点钱的雏儿!老子亲自出手,速战速决!抢了钱财,宰了人往运河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
贪婪与侥幸,最终战胜了理智!
一场由墨血盟内部人员私自发起的、针对“肥羊”的袭击,悄然进入了倒计时…
而与此同时,在清源镇另一处靠近城隍庙的、租金低廉的客栈房间里。
那位曾与李昭然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景教七品执烛使——名为“以诺”的年轻人,正跪在一个简陋的木质圣像前,进行着每日的晨间祷告。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黑色斗篷,兜帽放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沧桑的面容。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清澈而坚定。他的掌心,隐隐有微弱的、温暖的白光流转——正是七品执烛使“圣火初燃”的象征。
祷告完毕,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喧嚣的街道。他也听闻了近日镇上来的那几位“古怪”的旅人。尤其是…那个青衫少年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虽不属同源,却同样浩然磅礴的正气。以及…那个书生身上纯净的才气,还有那个小妖…纯净的妖气中带着悲伤。
“异乡的旅人…你们…究竟为何而来?”以诺低声自语,眉头微蹙。“如此招摇…恐会引来…黑暗中的窥伺。”
他本能地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身为追寻光明、驱散黑暗的执烛使,他无法坐视无辜者被邪恶吞噬。
他轻轻握紧了悬挂在胸前的、那柄顶端镶嵌着乳白色宝石的短杖。短杖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