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铁令如山,苏侍郎心潮暗涌 墨章化刃,陈书生意气初扬(1/2)

三名残余的七品妖兵,眼中贪婪与饥饿彻底压倒了恐惧,它们低吼着,缓缓逼近这已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那被李白诗剑斩杀的妖将流出的浓郁妖气和血腥味,更是刺激得它们狂性大发。

医家护卫将重伤垂死的同伴紧紧护在身后,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绿芒,却再也凝聚不出任何有效的治疗或防御法术,她的才气已在先前耗尽。她绝望地看着逼近的妖物,又看了一眼车内昏迷的李昭然和吓傻的郑大富、陈淮安,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郑大富徒劳地试图用身体挡住破损的车壁缺口,声音带着哭腔:“别、别过来…我、我爹有钱…给你们钱…买路钱行不行…”

陈淮安则死死扶着虚脱的李昭然,面色惨然,喃喃道:“圣人曰…曰…救!命!啊!”

就在那为首的妖兵利爪即将再次撕开车厢,腥风已扑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天空,那轮被妖氛晕染得有些扭曲的白日,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并非云遮,也非目眩,而是一种更本质、更奇异的明暗变化。仿佛有一颗遥远的、看不见的星辰,在这一刻骤然增亮了一瞬,其光芒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投注于此地。

一道清冷、纯净、仿佛由无数细微星辉凝聚而成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精准地插入了马车与三名妖兵之间!

光柱落地,并未发出巨响,而是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化作一片朦胧的、流淌着的星辉薄雾,瞬间将三只妖兵笼罩其中。

“嗷呜?!”

妖兵们猝不及防,撞入这片星雾之中。它们没有感到任何物理上的冲击或疼痛,但动作却瞬间变得极其怪异。

就像…喝醉了酒,又像是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

一只妖兵猛地人立而起,对着空气疯狂抓挠,仿佛在攻击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另一只则原地高速打转,骨翼胡乱拍打,掀起阵阵尘土,却毫无目的。

最后一只更是诡异,它趴伏下来,用鼻子拼命嗅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在寻找某种早已不存在的东西。

它们彻底陷入了混乱!攻击的欲望还在,却被扭曲、被误导,完全失去了对真实目标的感知。

星雾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勾勒而出。

他或她身影模糊,难以分辨具体性别,穿着一种仿佛将夜空裁剪而成的深蓝近黑的长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无数繁复而玄奥的星辰轨迹,微微流动,恍若活物。他的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一种非人的、极致冷静的观察感。

他甚至没有看向那几只陷入混乱的妖兵,也没有看向马车内惊魂未定的几人。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破碎的车厢,精准地落在了昏迷的李昭然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那沉寂的文宫位置。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一丝探究,仿佛学者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稀有标本。

他微微偏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用一种低沉而悦耳、却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轻轻低语,那语言古老而晦涩,但大意仿佛是:“…有趣的扰动…古老的剑痕…竟在此地…”

话音未落,他像是完成了观察,又像是被别的事物惊动,身影微微一晃,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然消散在那片星辉薄雾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那片星雾也迅速变淡、消散。

而那三只妖兵,也从极致的混乱中猛然惊醒。它们茫然地四下张望,似乎完全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源自本能的恐惧终于压倒了贪婪——首领被杀,刚才又经历了那般诡异的体验,它们互相对视一眼,发出几声不安的低吼,竟然不敢再停留,夹着尾巴,狼狈地窜入道旁密林,消失不见了。

危机…就这样突兀地解除了。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过破败车厢的呜咽声,以及拉车骡子粗重的喘息声。

郑大富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淮安扶着李昭然的手还在抖,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医家护卫愣了片刻,随即猛地扑到兵家护卫身边,再次检查她的状况,发现那丝微弱的气息还在,这才瘫软下来,后怕的眼泪终于涌出。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从林间掠出,瞬间出现在马车旁!

正是去而复返的苏侍郎。

她一眼就扫清了现场的惨状:破碎的马车、妖将的尸体、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自家侍卫、虚脱的李昭然、以及惊魂未定的众人。空气中残留的浓烈妖气、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星辉、以及那磅礴诗剑才气爆发后的痕迹,交织成一幅清晰的战斗画卷。

她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寒霜,比李昭然引来的“天山雪”还要冷冽。那双锐利的眼眸中,自责、震惊、怒火、以及后怕交织闪烁,最终全部化为一种极度压抑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意。

尤其是当她看到兵家护卫那惨烈的伤势时,周身的气息都控制不住地波动了一下,五品武者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刹那。

医家护卫看到她,如同看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急道:“大人!姐姐她心脉受损,内腑破碎,属下的丹药和医术只能勉强吊住她最后一口气!必须立刻找到师尊那样的医家圣手施救,否则…否则恐怕撑不到天黑!李公子似乎也因力竭而遭反噬,伤及根本!”

苏侍郎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时间去追问细节。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医家护卫手中接过兵家护卫,动作轻柔得与她冰冷的表情截然不同。她探出一丝精纯的真气入体探查,脸色愈发阴沉。

“走!”她当机立断,声音冰冷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人上车!能动的帮忙!全速!不惜一切代价,直奔嘉兴府!”

在她的指挥下,众人勉强将破损的马车收拾出能乘坐的空间,将重伤员安置好。苏侍郎甚至亲自输入一股精纯的真气,暂时稳住了兵家护卫那不断流失的生机,又看了一眼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李昭然,眉头紧锁。

马车再次启动,这一次,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拉车的骡子被催促着,沿着官道,朝着嘉兴府的方向疯狂疾驰而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无数未解的谜团。

车轮疯狂地碾压着官道的石板,发出近乎哀鸣的急促声响。拉车的健骡口吐白沫,拼尽全力奔驰,速度远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破损的车壁无法完全遮挡灌入的风,却带不来丝毫清凉,只有扬起的尘土和一种冰冷的焦灼感。

兵家护卫躺在临时铺就的软垫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只有嘴角偶尔渗出的一丝暗红血沫证明她还顽强地活着。医家护卫跪坐在一旁,双手始终按在同伴的胸口,淡绿色的医家生命力如同涓涓细流,毫不停歇地注入,维持着那最后一缕生机。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同样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郑大富缩在另一个角落,胖脸上再无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恐惧和后怕,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兵家护卫和李昭然,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陈淮安则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让李昭然靠在自己身上。李昭然虽然未像兵家护卫那样彻底昏迷,但也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双目紧闭,眉头因文宫深处传来的持续剧痛而紧紧蹙着,偶尔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他的身体冰冷,气息紊乱。

陈淮安能感觉到好友体内那原本蓬勃的才气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裂纹遍布,甚至还在隐隐逸散,这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徒劳地用自己的微薄才气试图去安抚,效果却微乎其微。

苏侍郎没有坐在车内。她直接站在了剧烈颠簸的车辕之上,身形稳如磐石,冰冷的眼眸如同最锐利的鹰隼,不断扫视着前方道路和两侧可能存在的任何风吹草动。五品武者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任何一丝可疑的气息都会引来她毫不掩饰的杀意锁定。

她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此刻,任何敢于阻拦这辆马车的存在,都将承受她全部的、毫不留情的怒火。

“再快一点!”她头也不回,声音冷硬地催促着驾车的老仆。

老仆也是拼了老命,鞭子甩得啪啪响,骡车几乎是在官道上飞驰,每一次颠簸都让车内的人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把重伤员给颠散了架。

“坚持住…就快到了…一定要坚持住…”医家护卫咬着下唇,低声祈祷着,不知是在对同伴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目标,嘉兴府!唯一的生路就在前方!

马车近乎疯狂地奔驰,将官道两旁的田地、树林飞速抛在身后。车厢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震动都让昏迷的兵家护卫眉头无意识地紧蹙,嘴角溢出的血沫更多了些。医家护卫的脸色已近乎透明,维持生机的才气输出眼看就要难以为继。李昭然的情况同样糟糕,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鬓发,身体不时地轻微抽搐,文宫逸散的才气甚至开始影响靠近他的陈淮安,让其感到一阵阵心悸。

站在车辕上的苏侍郎,脸色冰寒依旧,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她强大的感知力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车内两道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再快!”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驾车的老仆几乎将鞭子挥断。

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宏伟城池的轮廓逐渐显现。高耸的城墙、林立的箭楼,以及城门上方龙飞凤舞的“嘉兴”二字,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然而,越是接近城门,车流人流越是密集。排队等候入城的商队、行人排成了长龙,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让开!统统让开!”苏侍郎见状,毫不犹豫地运起真气,清冷的喝声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城门口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五品武者的威压和不容抗拒的急迫。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惊疑不定地回头望来。守城的兵丁也警觉起来,按住了腰刀。

但排队入城的秩序岂是轻易可破?马车速度依旧被阻滞。

苏侍郎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她猛地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非金非木,通体玄黑,上面以暗金纹路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鸾鸟,鸟喙中衔着一枚古朴的“令”字!

“鸾台急令!阻路者以妨害公务论处!”她将令牌高高举起,内力灌注其中,那鸾鸟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威压和辉光,一种属于朝廷最高监察机构的肃杀气息弥漫开来!

“是鸾台的人!”

“快闪开!”

“我的货…!”

人群顿时大乱,惊呼声中,车马人群如同劈波斩浪般向两侧仓惶退避,生生让出一条通道。守城兵丁看到那令牌,脸色也是一变,立刻挺直身体,不敢有任何阻拦,反而高声呵斥着维持秩序,让通道保持畅通。

马车毫不停留,带着狂风冲过城门洞,巨大的冲力甚至将城洞口一个货摊上的瓜果都掀飞了不少。

一入城,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但苏侍郎根本无暇他顾。

“最近的医馆!最大的!在哪?”她一把抓住一个吓得愣在原地的路人,厉声问道,那眼神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

“那…那边…回春堂…拐过两个路口最大的就是…”路人吓得舌头打结,慌忙指了一个方向。

马车再次疯狂启动,在熙攘的街道上强行穿行,引来一片惊呼和骂声,但看到车辕上那煞神般的女子和她手中隐隐散发威压的令牌,所有人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避让。

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马车冲到了“回春堂”气派的大门面前,不等停稳,苏侍郎已飞身而下,一脚踹开试图上前询问的药堂学徒,抱着兵家护卫就往里冲。

“主事的人!出来!”她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回春堂内略显嘈杂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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