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马赛序曲(1/2)

马赛港的海风带着咸腥气,卷着码头仓库里松木和煤烟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扶着船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刚才那场突发事件的余悸还像黄昏的雾霾一样在人群中蔓延着恐慌的情绪,远在他乡的人们此时惊魂未定,几个女孩的呜咽声混在海浪拍打船身的节奏里,格外刺耳。

卢先生,这边请。 法国外交部的勒庞先生举着礼帽,他笔挺的燕尾服在混乱中依然一丝不苟,只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身后跟着四名穿藏青色制服的共和国卫兵,皮靴踩在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腰间的鲁格手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我回头看了眼甲板上惊魂未定的学生们。这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初到异国的好奇,此刻却被恐惧冲刷得惨白。

他们大多是国内各学堂选拔出的理工科尖子,怀揣着 师夷长技以制夷 的念头踏上这片土地,没成想第一课竟是直面死亡。护卫队的队长杨梅生正挨个检查他们的行李,手指在箱底和夹层里仔细摸索 —— 刚才那名刺客在混乱中混入了码头搬运工的队伍,虽然被张熊大当场击伤被法国卫兵带走,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鬼子刺客或间谍混在学生里。

勒庞先生, 我尽量让自己的法语听起来平稳些,能否先安排学生们到安全地方?

已经备好了港口附近的客栈, 勒庞做了个

的手势,都是外交部直辖的产业,卫兵会守住所有出入口。今晚不会再有意外了,我以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名义保证。

我对护卫副领队老庞说道:“庞玉德,你带着护卫们,去保护好学生们的安全。我这边有他们十个人就够用了!”老庞闻声就带着人尾随学生们离开了。

汽车穿过马赛老城区的石板路时,暮色正沿着罗讷河的河道漫上来。两旁的建筑大多是赭红色的砖墙,阳台上爬满了三角梅,晾衣绳上飘扬的蓝白红三色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偶尔能看到穿黑色罩衫的阿拉伯小贩推着售货车经过,车斗里的橙子堆得像小山,叫卖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勒庞说这些人是从阿尔及利亚来的移民,马赛港三分之一的搬运工都是他们 —— 这让我想起刚才刺客那双深褐色的眼睛。

我们下榻的酒店在老港附近,铜制的门牌上刻着 海员之家 四个花体字。推开旋转门时,大堂里的座钟刚敲过七点。

穿着天鹅绒马甲的侍者接过我们的外套,领口的浆洗得发硬的立领擦过我的下巴。勒庞安排的晚餐已经在餐厅摆好,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烛台里的火苗映在水晶杯壁上,晃动出细碎的光斑。

尝尝这个, 勒庞用银叉指着一碗奶白色的汤,马赛鱼汤,必须用当天捕捞的海鱼熬制,里面有至少五种鱼,还有百里香和茴香。

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醇厚的鲜味裹着淡淡的香料味在舌尖散开。旁边盘子里的法国红肠切得薄薄的,边缘带着焦香,配着酸黄瓜吃正好解腻。鲷鱼煎得外酥里嫩,淋着柠檬汁,鱼肉的清甜混着橄榄油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学生们被安排在隔壁的宴会厅,透过雕花木门的缝隙,能看到他们拘谨地用刀叉切割面包的样子 —— 显然对这种用餐方式还不太习惯。

明天的行程是参观工厂, 勒庞往我的杯子里倒了些波尔多红酒,酒液像红宝石一样在杯中旋转,马赛的造船厂是地中海最大的,还有纺织厂和罐头厂,都是共和国的骄傲。

我点头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刚才的冲突。船上被发现的两个应该是日本间谍,可刚才的手法有些像国府的操作?哎,西北工业基地的建设已经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这次来欧洲融资更是捅了某些势力的马蜂窝。

卢先生似乎有心事? 勒庞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只是在想, 我看着他的眼睛,贵国对入境人员的审查,似乎不如想象中严格。

他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马赛港每天有上百艘船进出,鱼龙混杂。不过请放心,今晚过后,所有码头工人都会重新登记造册。

晚餐结束时,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窗外的老港已经亮起灯火,渔船桅杆上的马灯像散落的星星,沿着防波堤一路延伸到远处的灯塔。

学生们住的客栈就在街对面,二楼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老庞压低的训话声。我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看向手腕的手表,表针指向九点十五分,国内应该是凌晨三点了,不知道耀州的药品生产工厂里,是不是开始调试装备了。

第二天清晨被码头的汽笛声吵醒时,我发现枕头上落了片三角梅的花瓣 —— 大概是夜里风吹进来的。洗漱完毕下楼,勒庞已经带着两名工程师在大堂等候,其中一个秃顶的老头胸前别着 地中海造船厂 的徽章,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士戴着金丝眼镜,自我介绍说是里昂纺织协会派来的代表。

卢先生,这位是杜邦先生, 勒庞指着秃顶老头,他负责建造过

诺曼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