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初现獠牙影（1/2）

夕阳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紫红色后，沉入远山之下。白日的喧嚣与躁动，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赵王陵考古营地并未完全沉寂，探照灯再次亮起，如同巨兽的眼睛，牢牢锁定着新发现的六号区墓道入口方向。但相较于下午那种沸腾般的激动，夜晚的营地更笼罩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筹备氛围中。技术人员在灯光下加班加点地分析雷达数据，规划最优发掘方案；安保人员则增加了巡逻的班次和密度，王队长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各个关键点位，神色严肃。

林凡独自待在备用宿舍里，窗户开着一道缝隙，夜风带着凉意和泥土的气息涌入。他没有开灯，黑暗能让他更好地思考，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外界的变化。换上现代衣物已经一天，那种无处不在的束缚感依旧存在，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潜藏在营地平静表象下的暗流。

李哲那冰冷而充满敌意的目光，如同毒刺，留在了他的感知里。还有那架神出鬼没的无人机，以及昨夜那模糊的窥视感……这一切都表明，他和赵阡陌，或者说，这座刚刚显露真容的赵王陵，已经被不止一双眼睛盯上了。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即是赵阡陌压低的声音：“林凡，是我。”

林凡走过去打开门。赵阡陌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兴奋与忧虑交织的复杂光芒。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物件。

“门别锁，孙教授和李研究员他们等会儿可能要过来，说是商量明天的发掘方案，顺便……再看看你。”赵阡陌快速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将手中的物件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软布，里面正是白天在三号探方发现的那块不起眼的黑色石片。

“我借口说要记录分析，把它暂时要过来了。”赵阡陌指着石片，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凡，“现在没人，你快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

林凡走到桌边，没有立刻去碰触石片，而是凝神观察。在台灯的光线下，石片呈现出一种黯哑的黑色，质地紧密，表面的刻痕极其模糊、扭曲，似乎并非文字，更像是一种无序的刮擦。但当他集中精神，尝试用微弱的感知去接触它时，异样的感觉再次出现——怀中的玉佩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牵引感，仿佛这石片是一个微型的、沉寂的漩涡，在隐隐吸收着周围某种看不见的能量。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石片的表面。触手一片阴寒，并非普通的冰凉，而是一种能渗入骨髓的、带着一丝死寂意味的寒意。

“此物……绝非天然。”林凡沉声道，语气肯定，“其材质阴寒，非此间常见石料。其上痕迹，虽模糊难辨，但隐约构成某种……残损的符印结构。”他试图用赵阡陌能理解的词汇描述，“类似于某种封印或者……警示标记的一部分。其三号探方所在之地，气机沉滞凶险，与此石气息同源。某怀疑，西侧区域（四号、五号区）之所以显示空洞且气机凶煞，或许并非天然，而是被人以类似此种石片的符印之力，刻意引导、汇聚乃至……封锁了某些东西，形成疑冢之局。”

赵阡陌听得心头凛然。“封印？”“刻意引导？”“疑冢之局”？这些词语让她背脊发凉。如果林凡的判断是真的，那意味着这座赵王陵的建造者，或者后来的守护者，掌握了某种超越寻常认知的力量和技术。

“那这块石片……”

“此物是关键证物。”林凡打断她，“其内蕴含一丝微弱的异力，虽残损，但若能解读其符印结构，或能反推其作用，甚至找到破解或规避西侧凶险区域的方法。务必妥善保管，切勿让……心怀叵测者得去。”他意有所指。

赵阡陌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石片重新用软布仔细包裹好，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帆布包内层。“我明白。”她刚拉好背包拉链，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孙教授爽朗（带着疲惫）的笑语。

“小赵，在里面吧？我们过来了，看看林凡兄弟休息得怎么样，顺便聊聊明天的安排。”

赵阡陌与林凡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孙教授，以及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的李哲。李哲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几个水果。

“孙教授，李研究员，快请进。”赵阡陌侧身让开。

孙教授率先走进来，看到站在桌旁、神情平静的林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凡身体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林凡兄弟，今天可多亏了你表姐啊！要不是她坚持，我们可就走了大弯路了！你这表弟也是个福星，一来就给我们带来了好运！”

林凡按照事先排练好的，露出一个略显腼腆和迷茫的笑容：“孙教授过奖了，我只是……跟着表姐看看。”

李哲也跟着走进来，将水果放在桌上，推了推眼镜，笑容无懈可击：“林兄弟太谦虚了。今天看你站在六号区坡顶上远眺，那份气度，可不像普通人。以前是做什么的？练过武？还是搞户外运动的？”他的问题听起来像是随口闲聊，但目光却如同探针，仔细扫描着林凡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林凡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那副“失忆”带来的些许茫然：“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些力气。”他含糊地答道。

赵阡陌赶紧接过话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李研究员你就别盘问我表弟了，他脑子还没完全恢复呢。教授，您刚才说明天的安排？”

孙教授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立刻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对！初步方案已经定了！基于雷达数据，我们决定从墓道入口上方，采用‘十字探沟法’进行初步揭露，确认墓道结构和保存状况，同时布设全方位的监测仪器，确保发掘过程中的结构安全。这可是个精细活，也是关键的第一步！”

李哲也适时补充，语气专业：“是的，我已经协调好了监测设备，包括微变形监测仪、气体成分分析仪和……嗯，一些常规的安保监控探头，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这可能是震惊考古界的发现，容不得半点闪失。”他说“安保监控探头”时，语气似乎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

林凡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能感觉到，李哲的注意力至少有三分之一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这个人，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耐心而危险。

孙教授又关心地问了问林凡的身体状况，叮嘱赵阡陌好好照顾他，便和李哲一起离开了，他们还要去召开一个核心组的夜间会议。

送走两人，关上门，赵阡陌松了口气，靠在门板上：“李哲好像特别关注你。”

“嗯。”林凡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被灯光切割的夜色，“此人气息阴鸷，心术不正，需严加提防。他方才提及‘监控探头’，恐非无的放矢。”

赵阡陌的心又提了起来：“你是说……”

“明日墓道开工，人多眼杂，正是窥探与动手的良机。”林凡目光深邃，“我等须早作准备。”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深夜时分，当营地大部分区域都陷入沉睡，只有发电机房和监控室还亮着灯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嗡鸣声，再次从营地外围的黑暗中传来。

一直处于浅眠状态的林凡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一道影子般移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黯淡，云层稀疏。在营地探照灯光芒的边缘之外，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红光，正悬停在远离六号区、靠近三号探方方向的树丛上空。是那架无人机！它改变了位置，似乎在观察……西侧区域？还是三号探方？

林凡屏住呼吸，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他不仅能“听到”那细微的嗡鸣，更能隐约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贪婪与审视意味的“意念”，正通过那架无人机，扫过营地的轮廓。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玉佩，再次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针对那块黑色石片，而是隐隐指向那架无人机所在的方向！仿佛那无人机上，或者操控无人机的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玉佩的反应！

几乎是同时，林凡眼角的余光瞥见，在生活区的一顶帐篷阴影下，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也正抬头望着无人机消失的方向。那人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但林凡凭借过人的目力，依稀辨认出那似乎是……李哲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

无人机并没有停留太久，几分钟后，那微弱的嗡鸣声便朝着远山的方向远去，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营地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林凡知道，暗流已经变成了可见的漩涡。窥伺者并未放弃，而且，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墓中的文物。李哲的异常行为，玉佩对无人机的反应，都指向了更复杂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