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慕容嫣的离间:挑拨陛下与近卫团(1/2)
清妍宫,囚室。
与其说是囚室,不如说是一间门窗被临时加固、陈设被清空的偏殿。光线从高悬的、镶嵌着粗铁条的窄窗透进来,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灰尘,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失败者的绝望气息。
慕容嫣被一根浸过药水、异常坚韧的软绳,以一种既不让她过分痛苦、又绝无可能自行挣脱的方式,束缚在一张结实的硬木椅上。绳索绕过她的肩背、手臂和椅背,将她牢牢固定。她的头发不再有侍女精心梳理,几缕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和脸颊。那身曾经精致华美的淡粉色宫装,此刻也沾满了尘土,裙摆甚至有被撕扯的痕迹,是她之前疯狂挣扎时留下的。
然而,与这狼狈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屈服或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毒蛇般的阴鸷和疯狂。毒杀失败,刺杀败露,她精心谋划的一切都已化为泡影,自己更是沦为阶下囚,生死悬于一线。但她不甘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认输。
殿外传来沉稳的、属于男性侍卫的脚步声,每隔一刻钟,准时响起,是换岗的暗号。然后是片刻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快乐窝方向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欢快音乐声。那声音像针一样,一下下刺着她的耳膜,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与那座“快乐结界”中天堂般生活的天壤之别。
嫉妒、怨恨、屈辱,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硬拼?她已试过,结果是被轻易制服,连最后的毒针都被夺走。求饶?那疯帝现在只怕对她厌烦透顶,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等死?不,她慕容嫣就算死,也要拉着人垫背,至少,也要搅得这南齐不得安宁!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空荡荡的囚室,最后定格在那扇紧闭的、从外面上了重锁的殿门上。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在她心底幽幽亮起。
离间。
那个看似疯癫、实则对身边人有着近乎天真信任的皇帝,真的就毫无猜忌之心吗?不,只要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骨子里都刻着“多疑”二字。只是平时被那些“忠臣良将”的伪装和那个无忧无虑的环境所掩盖罢了。若有人能将这猜忌的种子,用最恰当的方式,埋进他心里呢?
萧锋,手握重兵,勇悍过人,在军中威望极高,常年戍边,看似忠心,但“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可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苏婉清,掌控暗卫,手段狠辣,行事隐秘,说是护卫,焉知不是监视?她对自己人固然维护,但对旁人,尤其是可能威胁到陛下“快乐”的人,可从不留情,这种人在身边,陛下夜里当真能安睡?还有影子,神出鬼没,情报通天,陛下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其监控之下,这样的人,真能全然信任?
一个大胆而阴毒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她最擅长的领域——用言语作刀,用人心作棋。
她开始用后脑勺,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撞击着坚硬的椅背,发出“咚、咚”的闷响。同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仿佛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和呻吟,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门外守卫的注意。
果然,脚步声快速靠近,殿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名面容冷峻的侍卫探头向内查看。
“救……救命……我好难受……我要见陛下……我有……有要紧事……关乎南齐……关乎陛下性命!” 慕容嫣立刻停止撞头,抬起头,露出苍白憔悴、泪光盈盈的脸,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痛苦和一种奇异的、仿佛垂死之人回光返照般的“急切”与“担忧”,“求求你……禀报苏大人……或者……直接禀报陛下!此事万分紧急,若因延误出了差池,你们……你们也担待不起啊!”
她的演技依旧精湛,将一个“身陷囹圄却心系君国、忍痛告密”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那侍卫眉头紧锁,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假。慕容嫣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等着。” 侍卫最终丢下两个字,关上了小窗。脚步声匆匆离去。
慕容嫣垂下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得意的光芒。她知道,苏婉清一定会来,甚至会带她去见陛下。因为苏婉清同样想看看,她这只穷途末路的毒蛇,还能吐出什么样的毒信。而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完成最后一击。
约莫半个时辰后, 殿门被打开。进来的果然是苏婉清,她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劲装,神情冰冷,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暗卫。
“公主殿下,听说你有要事,关乎陛下安危,需要面陈陛下?” 苏婉清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慕容嫣费力地抬起头,脸上是强忍痛苦的脆弱,眼神却“坚毅”地望向苏婉清:“是……苏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必须亲口告诉陛下。否则……否则恐酿成大祸!”
苏婉清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仿佛在评估她话中的水分,最终,她微微颔首:“好,我带你去见陛下。但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或胡言乱语……”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我明白……” 慕容嫣低声应道,任由暗卫上前,将她从椅子上解下,重新用一根稍短些的软绳缚住双手,然后半拖半架地带出了囚室。
前往快乐窝的路上,慕容嫣快速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她借着经过一处水缸倒影的机会,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和灰尘,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努力让苍白的脸上恢复一丝血色,眼神也调整为一种混杂着忧虑、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忍辱负重”。
快乐窝,软榻区。
气氛与清妍宫的冰冷压抑截然不同。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满每个角落,空气里飘散着新出炉点心的甜香。萧宝荣正盘腿窝在他的路飞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乔巴抱枕,面前摊开着一本阮清月新做的、画满了《鬼灭之刃》角色q版搞笑日常的彩绘绘本,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噗嗤”的笑声。他手边的小几上,摆着一碟刚送来的、做成“路飞草帽”形状的、晶莹剔透的椰奶冻。
小桃坐在一旁的地毯上,正用彩笔在一张白纸上涂鸦。阮清月则站在稍远处的料理台前,似乎在调试一种新的饮料配方。而萧锋和影子,也恰好在场——萧锋是来汇报夜市当晚cos小队最后的表演流程和安保部署,影子则是来同步一些关于萧明、柳渊以及北魏使臣的最新监控情报。两人刚刚汇报完毕,正站在沙发侧前方,听候陛下的进一步指示。
苏婉清带着慕容嫣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核心团队齐聚,陛下悠闲享乐”的温馨场景。这场景让慕容嫣的心像被毒蜂狠狠蜇了一下,但她立刻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翻涌的嫉恨。
“陛下,慕容嫣带到,称有要事面陈。” 苏婉清躬身禀报。
萧宝荣从绘本上抬起眼,瞥了一眼被暗卫押着、双手被缚、形容憔悴却挺直脊背的慕容嫣,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随意地挥挥手:“哦,带过来了?行吧,有什么话,说。”
他的态度,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聊。仿佛在等着看一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戏。
慕容嫣深吸一口气,挣脱暗卫的搀扶(暗卫在苏婉清的示意下松了手),向前踉跄两步,然后“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与萧宝荣的沙发之间,只隔着那张摆着椰奶冻的小几。
“陛下!” 慕容嫣抬起头,未语泪先流,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颤抖,“臣女……臣女今日冒死前来,并非为了自己喊冤!臣女是……是为了陛下的安危,为了南齐的江山社稷啊!”
她声泪俱下,表情真挚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为君赴死。
萧宝荣皱了皱眉,把怀里的乔巴抱枕抱紧了些,有点不耐烦:“有话直说,别哭哭啼啼的,听着烦。”
慕容嫣连忙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强行镇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恐惧地,飞快扫过站在一旁的萧锋、苏婉清和影子,然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近处几人能听清的、神秘而惊恐的语气道:
“陛下!您……您可知道,您身边最信任的人,可能……可能早已心怀叵测,图谋不轨!”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一静。
萧锋的眉头猛地拧紧,眼神骤然锐利。苏婉清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冷了几分。影子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小桃停下了涂鸦,担忧地看过来。阮清月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萧宝荣眨了眨眼,看看慕容嫣,又看看身边的萧锋、苏婉清和影子,脸上露出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困惑表情。
慕容嫣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立刻转向萧锋,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陛下!萧将军他……他手握我南齐大半禁军兵权,常年驻守边境,在军中威望无两!臣女之前被关押时,曾……曾无意中窥见,萧将军与数名心腹将领,于深夜僻静处密谈!他们……他们拿着边境布防图和兵力调配册,言辞间对陛下……对陛下终日沉迷享乐、不理朝政颇有微词!甚至……甚至有人提议,说‘陛下昏聩,难当大任,不如拥立萧将军,方可保南齐强盛’!萧将军当时虽未明确答应,却也……也未加斥责!陛下,萧将军功高震主,又掌兵在外,若他有异心,陛下在都城,如何能挡啊!”
她声情并茂,细节翔实,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萧锋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他猛地踏前一步,怒目圆睁,指着慕容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发颤:“你……你血口喷人!我萧锋对陛下,对南齐,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我麾下将士,亦是个个忠勇,岂容你在此污蔑!陛下!末将……”
“萧将军稍安勿躁。” 苏婉清平静地开口,拦住了暴怒的萧锋,目光却如冰锥般刺向慕容嫣,“慕容公主,你说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有人证?物证?时间?地点?”
慕容嫣早有准备,立刻道:“是……是前夜子时,在御花园东北角的假山石后!当时月色昏暗,但臣女看得真切!至于人证……他们屏退了左右,臣女岂敢靠近?但臣女敢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是手握重兵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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