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霜染柿红时,檐下话旧年(1/2)

立冬前的最后一个晴天,阳光把院角的柿子树染成了金红色。枝头挂满了灯笼似的果实,沉甸甸地坠着,偶尔有熟透的柿子“啪嗒”一声落在青砖地上,溅开一滩甜腻的橙黄,引得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围过来,啄食时翅膀扫过落满枯叶的草垛,扬起细碎的尘。

阿月蹲在树下捡柿子,指尖沾着黏糊糊的果肉,甜香顺着指缝往鼻尖钻。她把完好的柿子放进竹篮,烂掉的就埋进树根下的土里——张叔说这样来年树长得更旺,结的果子能甜掉牙。

“小心扎手。”林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从马背上下来的风尘气。他大步走过来,弯腰捡起她脚边一块带刺的枯木,扔到院墙根,“刚从营里回来,见你篮子快满了,这是要做柿饼?”

阿月直起身,手背在围裙上蹭了蹭,指腹还留着柿子的软滑:“嗯,前几日镇上的李婶来说,她家的柿饼模子闲着,借我用几日。去年做少了,你说带到营里分给弟兄们,结果不够分,今年多做些。”

林峰接过竹篮,掂量了下,沉甸甸的:“我让伙夫班来两个人帮忙削皮,人多快些。”他说着就要转身喊人,却被阿月拉住。

“不用,”她仰头看他,阳光透过柿子树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绒毛都发亮,“这活儿得细着来,削皮要薄厚匀,挂晒要避开正午的毒日头,旁人做我不放心。”

林峰笑了,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落叶:“还是这么较真。”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的额角,带着点关外带来的凛冽寒气,“那我陪你,正好歇会儿。”

两人搬来小板凳坐在廊下,竹篮放在中间,阿月拿过削皮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亮。她捏起个柿子,指尖抵住蒂部轻轻一转,果皮就顺着刀刃卷成螺旋状,露出里面橙红的果肉,密匝匝的果粒像碎金,看得人喉头发紧。

林峰坐在旁边,手里也拿了把小刀,学着她的样子削,却总把果肉削得坑坑洼洼,要么就是果皮断成一截截的。阿月看他急得皱眉,忍不住笑:“你还是别弄了,去把那串晒干的桂花拿来,我泡点茶。”

他如蒙大赦,起身去取桂花。檐下挂着好几串桂花,是上个月秋分那天采的,金黄金黄的,晒得干透了,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林峰捧着茶罐回来时,阿月已经削了小半篮,果皮在脚边堆成小山,像圈橘红色的花边。

“尝尝?”她递过个刚削好的柿子,果肉上还挂着晶莹的汁。

林峰咬了一大口,甜意瞬间漫开,带着点微涩的尾调,是秋日独有的清润。“比去年的甜。”他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沾了点橙黄的果肉。

阿月替他擦掉,指尖碰到他的唇角,两人都顿了顿。廊下的风忽然静了,只有远处的鸽哨声悠悠飘过来,带着点慵懒的暖意。

“前几日收到家书,”林峰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些,“我娘说,家里的老槐树落完叶了,让我过年回去砍些枝桠,给你做个新的针线笸箩。”

阿月的心轻轻跳了下,低头继续削皮,声音细若蚊蚋:“谁要你的笸箩……”话虽这么说,手里的刀却慢了,果皮卷得更规整了些。

林峰笑,没接话,只把泡好的桂花茶推给她。茶汤澄黄,浮着细小的金色花瓣,香气像浸了蜜。阿月抿了口,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在这廊下,他拿着支箭杆给她画营里的地图,说关外的雪有三尺厚,说弟兄们总念叨她做的酱菜,说等开春就请旨……

“在想什么?”林峰碰了碰她的手背。

“想去年的柿饼,”她掩饰地喝了口茶,“去年晒的时候总下雨,有几个发了霉,你还说‘没事,带点霉味更下饭’,结果吃了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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