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河莲初萌,旧梦映新波(1/2)

立夏的风带着河湾的潮气,漫进育苗圃的竹篱笆时,阿月正蹲在“归燕”号的船尾,盯着水面上的陶瓮发呆。陶瓮里的河泥泛着湿润的黑,水面漂着层细碎的绿——是莲子发的芽,嫩得像被晨露泡软的翡翠,卷着身子在水里轻轻晃,像群刚睡醒的小娃娃。

“快看!冒尖了!”小毛豆踩着木凳趴在船舷上,手里的竹棍差点戳到嫩芽,被阿月一把按住。“轻点,”她把竹棍拿过来放在一边,“这芽比蝴蝶翅膀还嫩,碰坏了就长不成荷花了。”

孩子的手立刻缩了回去,乖乖地趴在船边看,鼻尖几乎贴着水面。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芽尖上,把那点绿照得透亮,连带着水底的泥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它什么时候能开花?”他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急不可耐,像在催着春天快点跑。

“得等夏天呢,”楚嫣然端着木盆走来,盆里是刚摘的薄荷,要用来泡凉茶,“就像你要长个子,得一天天地吃饭、睡觉,急不来的。”她把薄荷放进船尾的小陶罐里,用河水冲洗,水珠溅在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刚好圈住陶瓮里的嫩芽,像给它们搭了个透明的摇篮。

苏沐雪拿着画夹坐在船头,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正画着河湾的晨景。她把陶瓮、嫩芽、趴在船边的小毛豆都画了进去,连水面上的涟漪都勾勒得一丝不苟。“等荷花谢了,就能结莲蓬,”她头也不抬地说,“到时候咱们采莲子,学着太奶奶的法子做莲子羹。”

“太奶奶的莲子羹里要放桂花蜜,”阿月忽然想起太奶奶的食谱,“她说‘苦的莲子配甜的蜜,才像过日子,有滋有味’。”她望着河对岸的芦苇丛,那里的芦苇已经长到半人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像在应和着她的话。

正说着,林峰摇着橹从上游回来,船头放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新鲜的河蚌。“张叔说河蚌壳能磨成粉,给荷花当肥料,”他把竹筐放在船板上,河水顺着蚌壳的缝隙往下滴,在木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我还捞了些水草,放在陶瓮里,能帮嫩芽挡挡太阳。”

小毛豆立刻跑去帮忙,小心翼翼地把水草放进陶瓮,手指碰到水面时,吓得赶紧缩回来,惹得大家都笑。“水草会咬我吗?”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水草的绿丝在他手背上轻轻扫过,像有人在挠痒痒。

“不会的,”阿月笑着帮他把水草理好,“它们是来陪嫩芽玩的,就像你在幼儿园有小伙伴,它们在水里也得有伴儿才热闹。”

中午在船上吃饭时,大家把带来的干粮摆在船板上——有楚嫣然做的芝麻饼,苏沐雪烤的红薯,还有张叔特意蒸的玉米。小毛豆啃着玉米,忽然指着水面喊:“动了!芽动了!”

果然见那卷着的嫩芽慢慢舒展了些,像伸了个懒腰,露出里面更浅的绿。阿月想起太爷爷手札里的话:“草木有知,你待它用心,它便肯在你面前露怯,把最软的样子给你看。”她忽然觉得,这育苗圃里的草木,从来都不是沉默的,它们用抽芽、展叶、开花,悄悄回应着人们的期待。

午后的阳光渐渐热起来,阿月把船划到芦苇丛边,让树荫遮住陶瓮。小毛豆躺在船板上,枕着楚嫣然的腿,听苏沐雪讲太爷爷种荷花的故事——当年太爷爷在河湾种了满塘的荷花,太奶奶总坐在船头绣花,绣累了就摘片荷叶当帽子,太爷爷就笑着说:“我的荷花仙子,帽子戴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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