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花架初成,旧木萌新趣(1/2)
谷雨前的阳光已经带了些灼意,育苗圃的竹篱笆上爬满了新抽的丝瓜藤,嫩黄的卷须在风里轻轻探路,像一群好奇的小手。阿月蹲在葡萄架下,手里攥着把小锯子,正费力地锯着一段老槐树枝——这是林峰昨天从后院挪来的木料,要用来做六角花架的立柱,树皮上还留着去年啄木鸟啄出的小洞,像串天然的装饰。
“当心木刺。”林峰扛着根打磨好的横梁走过来,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印记。他把横梁放在石桌上,用砂纸细细打磨边缘,“老槐树的木头硬,锯的时候顺着纹理走,不然容易崩裂。”
阿月学着他的样子调整锯子的角度,锯齿咬进木头的瞬间,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老槐树在低声絮语。她忽然发现树干截面的年轮里,嵌着颗小小的石子,想必是多年前刮风时掉进去的,如今已经和木头长在了一起。“这树活得真不容易,”她小声说,“还得带着石子生长。”
“就像人带着念想过日子。”楚嫣然端着盆清水走来,水里泡着几块棉布,“张叔说老木料得先用水泡透,免得做花架时开裂。”她把棉布捞出来拧干,仔细地裹在锯好的立柱上,“泡上三天,木头吃透了水,就不容易变形了。”
苏沐雪抱着本《营造法式》蹲在旁边,书页上画着各种榫卯结构的图样,她用铅笔在纸上画着花架的草图:“六角形的每个角都得是六十度,不然拼不拢。”她指着图样上的“燕尾榫”,“这个结构最结实,不用钉子,全靠木头咬着木头,几百年都散不了。”
阿月看得有些发怵,手里的锯子差点掉在地上:“这么复杂,我肯定学不会。”
“不难,”林峰拿起两段短木,演示着如何凿榫头,“你看,先在木头一端凿个凹槽,再在另一根上削个凸起,刚好能卡进去,就像给木头搭积木。”他的凿子用得又快又稳,木屑像雪花似的落在地上,“当年我爹教我做鸟笼,用的就是这法子,说‘好手艺不用铁,全凭木头认亲’。”
张叔背着个竹篓慢悠悠走进来,篓里装着些晒干的麻线和桐油。“给木料刷层桐油,”他把桐油倒在个粗瓷碗里,“防蛀虫,还能让木纹显出来,像给老木头擦胭脂。”他拿起块棉布蘸了桐油,往一段横梁上擦,原本暗沉的木头立刻亮了起来,年轮的纹路像幅淡墨画。
阿月学着他的样子擦桐油,指尖沾着油乎乎的液体,却觉得这味道格外安心——像小时候娘在绣坊里用的浆糊,带着点植物的清香。她忽然发现横梁上有个小小的虫洞,洞口还粘着点木屑,想必是去年的虫子留下的家。“要不要把它堵上?”她问张叔。
“不用,”张叔笑着摇头,“留着透气,木头也得呼吸。当年你太奶奶做花架,特意在立柱上钻了几个小洞,说‘给虫子留个门,它们就不会啃主架了’。”
接下来的三天,育苗圃里总能听见锯木、凿榫的声响。阿月的手上磨出了水泡,却不肯歇着,总说“多练练就好了”。林峰怕她累着,把最费力的凿榫活揽了过来,却在给她示范时不小心凿到了手,血珠滴在木头上,晕开个小小的红点。
“快包上!”阿月赶紧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创可贴——那是她特意备着的,知道做木工容易受伤。她给林峰包扎时,手指微微发颤,却被他笑着按住:“这点伤算啥,当年我爹做衣柜,手指头差点被电锯锯掉,照样把活儿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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