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露沾新苗,檐下话丰年(1/2)

晨露还凝在竹架的藤蔓上时,育苗圃的木栅栏就被推开了。张叔背着半篓新采的艾草,裤脚沾着田埂的湿泥,身后跟着个扎蓝布头巾的姑娘,手里捧着只粗陶瓮,瓮口用棉布封着,隐约飘出酒香。

“这是自家酿的米酒,”张叔把艾草往墙角一放,指着姑娘介绍,“我侄女阿月,刚从镇上过来,说要学学怎么育苗。”

阿月红着脸把陶瓮放在石桌上,瓮底的泥痕印在桌面上,像朵淡褐色的花。“俺娘说,跟着你们学种东西,比在镇上绣帕子稳当,”她指尖绞着围裙角,声音细得像雨丝,“俺……俺会纳鞋底,要是学不好育苗,给大家补补衣裳也行。”

楚嫣然正给窗台上的多肉喷水,闻言笑着摆手:“哪用补衣裳,你看这圃里的活儿,除草、浇水、分盆,哪样都比纳鞋底轻松。”她放下喷壶,拿起把小铲子递给阿月,“先来试试给这盆佛珠换土吧,它的根须绕成球了,得轻轻掰开。”

阿月接过铲子,手却抖得厉害,铲子头在陶盆边缘磕出“当当”的轻响。苏沐雪走过来,握着她的手示范:“你看,顺着盆壁划一圈,土就松了,再轻轻一扣,整株就能拿出来。”她指尖沾着的泥炭土带着湿润的黑,混着珍珠岩的白,像揉碎的星子。

“根须太多的话,得剪掉些老根,”苏沐雪指着缠绕的须根,“这些发黄的,留着会抢养分,剪的时候要快,像这样——”剪刀“咔嚓”一声,利落得很,阿月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声问:“剪坏了咋办?”

“坏了就再种,”林峰扛着锄头从菜畦那边过来,锄头上还挂着片新鲜的马齿苋,“去年我种死三盆多肉,现在不也能分盆了?”他把马齿苋扔在石桌上,“刚在田埂摘的,中午凉拌,给阿月接风。”

阿月看着石桌上的马齿苋,忽然红了眼眶:“俺爹以前也总在田埂摘这个,说拌着蒜泥吃,比肉还香……”话没说完就捂住嘴,怕哭出声。楚嫣然赶紧递过块帕子:“以后这儿就是你家,想吃啥,田埂上、圃里,有的是。”

上午的阳光透过竹架,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阿月跟着学给月季施肥,手里捏着发酵好的羊粪蛋,迟迟不敢往土里埋。“臭不臭?”她皱着鼻子问。“发酵过的不臭,”苏沐雪抓了把放在她手心,“你闻,带着点草木香呢。”

阿月试探着闻了闻,果然不冲,反而有股晒干的草垛味。她学着把羊粪蛋埋在花盆边缘,手指沾了土也不擦,反而越埋越起劲,额角渗出汗珠,蓝布头巾都湿透了。“你看,”楚嫣然指着她埋好的地方,“这样根须能慢慢吸收,比化肥温和,花长得更稳。”

中午在圃里的小厨房做饭,阿月非要露一手,说会做“马齿苋窝窝”。她把洗净的马齿苋切碎,拌进玉米面里,加温水揉成面团,捏成圆饼子贴在锅边。柴火噼啪地烧着,锅里很快冒出白汽,混着玉米面的香,把孩子们都引了过来。

“阿月姐姐,能给我留个小的吗?”扎羊角辫的丫头扒着门框问,辫子上的红绳晃来晃去。“给你留两个!”阿月笑着应,用锅铲把窝窝铲下来,金黄的边儿带着焦香,看得人直咽口水。

林峰端来腌好的酸豆角,是去年秋天用坛子里的老汤泡的,酸得透亮。“配窝窝吃正好,”他给每个窝窝都夹了点酸豆角,“吃不完的窝窝晾着,下午干活饿了当干粮。”

饭后雨又下了起来,不大,像筛子筛下来的,轻轻落在竹棚顶上。大家坐在棚下的竹椅上,看阿月纳鞋底。她的针脚又密又匀,麻绳在鞋底穿梭,像条不停游走的小蛇。“这手艺,比镇上的鞋匠还好,”楚嫣然凑过去看,“给圃里的人都做一双吧,干活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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