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雨润新芽，旧圃生新趣（1/2）

清晨的雨丝斜斜地织着，育苗圃的木栅栏爬满了湿漉漉的绿萝，叶片上的水珠顺着藤蔓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我踩着木屐刚走进圃里，就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混着雨声漫过来，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

“楚姐姐快看！这土缝里钻出来个小绿芽！”扎羊角辫的丫头举着小铲子，蹲在去年翻整过的菜畦边，铲子头轻轻扒着土，生怕碰断那截刚冒头的嫩芽。她的花布鞋沾了泥，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还沾着草叶，却顾不上拍。

楚嫣然正蹲在竹架旁整理育苗盆，闻言放下手里的陶片走过去，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是鸡毛菜吧？”她捻起一片枯叶垫在芽尖旁，“去年收的种子落在土里，居然自己冒出来了，倒省得我们再种。”

“才不是！”梳着丸子头的小男孩举着本翻旧了的植物图鉴，指着其中一页较真，“你看这子叶形状，是香菜！我妈说香菜要多晒太阳才香，咱们得把它挪到光照好的地方去！”

楚嫣然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行，等雨停了就挪。不过现在得先挡挡雨，刚冒头的芽经不住这么淋。”她转身从工具棚里翻出几块旧木板，搭在菜畦边支起个简易棚子，雨珠落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倒像在给芽儿们打拍子。

我刚走到石桌旁，就见苏沐雪正往青瓷盆里装土，指尖沾着的腐叶土带着松针的清香。“这是后山挖的腐叶土，”她抬头冲我笑，睫毛上还挂着雨珠，“拌了点河沙，透气性好，刚够给那几盆多肉换盆。”

石桌上摆着一排小陶盆，都是她去年在窑厂亲手烧的，盆沿带着不规则的冰裂纹，像被雨水浸过的蛛网。“你看这只，”她拿起其中一只刻着兰草纹的，“昨天烧窑刚出的，还带着窑火的温度呢，特意留着给新扦插的绿萝当窝。”

“小心烫手。”我刚提醒，她已经捧着陶盆往花圃走，裙摆扫过石凳，带起的风卷着雨丝，在她身后织了道细雾。她蹲在绿萝架旁，小心翼翼地把扦插枝插进土里，手指轻压盆土的动作格外轻柔，像在给婴儿掖被角。

“苏姐姐，这边的月季该剪枝了！”穿蓝布衫的少年举着修枝剪跑来，剪刃上还沾着晨露，“张叔说雨前剪枝最容易活，伤口不容易感染。”

苏沐雪直起身，额角的碎发被雨水粘在脸颊上：“来了！”她接过修枝剪，手腕轻转，利落剪掉月季枝头的枯枝，断口处很快渗出点晶莹的汁液，混着雨水往下淌，倒像花在悄悄流泪。“剪完记得抹点草木灰，”她一边示范一边教，“这样能防虫害。”

少年点头记着，忽然指着篱笆边喊：“那不是林大哥吗？他怎么在翻土？”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林峰正抡着小镢头在后院翻地，雨帽压得很低，裤脚卷到大腿，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每刨一下，褐黑色的泥土就翻卷上来，混着没化尽的冰碴，在雨里冒着白气。“张叔说今天适合种萝卜，”他隔着雨雾喊，声音带着点喘，“趁土湿松，赶紧把种子撒下去，秋天就能收脆生生的萝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