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裂痕初现(1/2)
笔债:七日焚心
第二章 裂痕初现
七月十四的夜,比往年都要沉。
墨色的云团压在镇子上空,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晕里飞蛾撞得灯罩噼啪作响,像是谁在暗处急促地叩门。
五个人各回各家,却都被同一场寒意裹着,谁也没睡安稳。
栾大祥住在老家属院的顶楼,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堆满了旧报纸和笔记本。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台灯拧到最亮,惨白的光线洒在摊开的本子上——那行“五日为限,连本带利”的娟秀字迹,像是生了根,墨迹晕开些许,边缘泛着淡淡的猩红,像是刚滴上去的血。
他攥着钢笔,指尖还残留着老宅里那股冰冷的触感,怎么搓都搓不掉。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发出呜咽似的声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窗帘被吹得鼓起来,像个站在窗边的人影。
“别自己吓自己。”栾大祥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本子上。他想把老宅里的一切都记下来,从静止的烛火到倒写的“债”字,从杨小玉自燃的护身符到鞋底的黑色焦油。笔尖划过纸页,沙沙的声响里,他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不知何时,笔记本的空白页上,自己冒出了一幅素描。
不是他画的。
铅灰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教室的场景,熟悉的课桌椅,熟悉的黑板报,正是他白天上课的地方。而画的中央,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觉,脑袋歪向一边,脖颈处有一道细细的红线。
栾大祥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男生,叫赵小磊,早上还跟他借过橡皮擦,活蹦乱跳的。
他抬手想把这页纸撕下来,手指刚碰到纸面,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楼下响起了尖利的叫喊声:“救人啊!有人摔下来了!”
栾大祥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冲到窗边,一把扯开窗帘。
月光不知何时刺破了云层,惨白的光落在楼下的水泥地上。赵小磊躺在那里,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而他摔下来的位置,正是教学楼的三楼窗台——那是他们班的窗户。
栾大祥猛地回头看向笔记本。
那幅素描上,赵小磊脖颈处的红线,已经变成了深黑色的血痕。
笔尖在纸上轻轻颤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握着他的笔,在素描的角落里,添了一行小字:“利息,先收一笔。”
与此同时,镇西头的男生宿舍里,王大鹏正抱着热成像仪,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宿舍里的空调坏了,明明是暑天,却冷得像冰窖。他把热成像仪的镜头对准整个房间,屏幕上的温度曲线一路走低,最后定格在零下二度。而屏幕的中央,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形轮廓,正贴在他的床沿上,一动不动。
那是个“冷体”。
王大鹏学的是物理,不信鬼神,只信数据。可眼前的数据,却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认知。这个冷体没有温度,没有质量,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位置还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移动——他翻身,冷体就挪到床的另一侧;他蜷缩起来,冷体就贴得更近。
他不敢开灯,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地盯着屏幕。
冷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能隐约看出是个女孩的形状,穿着老式的碎花布裙,头发长长的,垂在肩膀上。突然,冷体的头部微微抬起,像是在看他。
王大鹏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手里的热成像仪差点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行语音。
他颤抖着点开。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哥哥,你身上有我家的味道……你拿了我的东西,要还的。”
王大鹏猛地想起,在老宅的地窖里,他慌乱中捡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小玩意儿——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纽扣,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他当时觉得好玩,就随手塞进了口袋。
他连滚带爬地摸出那枚纽扣,用力往窗外扔去。
纽扣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夜色里。
热成像仪的屏幕上,那个冷体的轮廓淡了些许,却没有消失。它缓缓地飘向门口,在门板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然后,彻底隐没在黑暗里。
王大鹏瘫在床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发送时间,正是赵小磊摔下楼的那一刻。
城东的居民楼里,程大林正对着电脑发呆。
他是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吵醒的。
不是闹钟,不是楼下的吵闹声,而是一片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夹杂着一个女孩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从他的耳朵深处钻出来的,尖锐得让他头皮发麻,耳膜像是要被刺破。
他想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床上,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黑暗里,他“看”到了一幅画面: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一间破旧的土屋,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嘴里塞着布条,眼睛里满是绝望。火舌舔舐着她的裙摆,她拼命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声响,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彻底消失在火海里。
程大林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坐起身,却发现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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