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鲜的遗迹（2/2）
选择的地点是轮机舱上层的备用指挥室。这里：
· 只有一扇厚重的钢门可以进出
· 墙壁是隔音的（赵启明敲击后确认）
· 有1913年的紧急通讯设备（已失效）
· 最重要的是：周锐的生物场检测仪显示这里的“信息残留波动”几乎为零
“像静默区。”周锐调整仪器参数，“系统对这个区域的覆盖很弱，或者…刻意留白？”
31人挤在不到80平米的房间里。李振海分配守夜班次：两人一组，每组两小时，守在门外走廊。其余人尝试休息。
但没人能睡着。
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臭氧味，像雷雨后的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声音：有时是钢琴声（单音重复），有时是脚步声（在头顶甲板），有时是…低语声（无法分辨语言）。
江临坐在角落，借着应急灯的光，重新翻看林枫的笔记本。
陆薇坐到他旁边。“你在找什么？”
“矛盾。”江临说，“如果林枫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理性，他为什么要把信息留在钢琴里？为什么用鱼线和牙齿？这太…仪式化了。”
“也许仪式是必要的。”陆薇说，“在一个以‘身份’和‘规则’为核心的系统里，仪式感可能就是接口。就像用正确的咒语唤醒魔法。”
“你认为这是魔法？”
“我认为这是某种我们还不理解的技术。”陆薇停顿，“就像一百年前的人看无线电通讯，也会觉得是魔法。”
23:00，第一组守夜队员换岗。
23:30，一名年轻船员突然说：“我好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困意像潮水般涌来。不是生理上的疲惫，是强制性的、无法抗拒的睡意。江临试图保持清醒，但眼皮越来越重。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应急灯的光晕中，陆薇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但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敲击摩尔斯码。
… .-. . - .-. .. -... ..- - .
（重播…）
然后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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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所有人做的是同一个梦。
视角是从上方俯瞰：一个昏暗的房间（像是锅炉舱的角落），一群人围坐在一盏煤油灯旁。
七个人，穿着现代服装，身上都有伤。其中一个人的额头有烙印——天平与断剑的图案，正是船长印的纹章。
他是林枫。
他们在做一件奇怪的事：用鱼线当针，蘸着暗红色的液体（血？），在金属墙壁上刺绣。
不是绣图案，是绣数据。
表格、曲线图、文字注解。每绣完一行，墙壁就会吸收那些液体，字迹微微发光，然后固化。
林枫在说话，但梦里听不到声音，只能读唇语：
“…第十条规则：情绪是燃料。恐惧燃烧得最快，但冷静的绝望续航最久…”
“…告诉他们，不要试图‘赢’。要试图‘教’…”
“…教系统什么是错误，什么是矛盾，什么是它无法理解的‘人性’…”
其中一个女人（苏婉？）抬起头，看向梦境的“视角”。她的嘴唇动了动：
你们看到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然后梦境开始破碎。
墙壁上的刺绣文字像活过来一样，从墙面剥离，变成银灰色的鱼线，缠绕上做梦者的手腕、脚踝、脖颈——
江临猛地惊醒。
23:55
所有人都醒了，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冷汗。
“那个梦…”张宇声音发抖，“他们在给我们留信息。用梦…”
“不止。”周锐抬起左手。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极淡的红痕——像被细线勒过的痕迹。
其他人检查自己：31人中，有19人身上出现了类似的痕迹。位置不同（手腕、脚踝、脖颈），但痕迹的宽度完全一致：1.5毫米。
鱼线的直径。
“他们在标记我们。”陆薇说，“但标记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只有19个人有？”
赵启明统计：“所有有痕迹的人，都是在各自领域的专家或资深人员。普通船员和年轻队员没有。”
“系统在识别‘身份潜力’。”江临说，“就像林枫笔记里说的——十个身份。它在提前标记候选人。”
李振海看向墙上的机械钟——那是他们从宴会厅拆下来、校准后挂上的。
秒针在跳动。
23:56…23:57…
离午夜还有三分钟。
“所有人，保持清醒。”李振海说，“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分开，不要单独行动。”
但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灯灭了。
不是停电。是光源本身被吞噬了。应急灯、手电筒、甚至手机屏幕的光，都在迅速黯淡，像被无形的海绵吸走。
黑暗以钢琴室的方向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黑暗中，他们听到了钟声。
不是从远处传来，是就在这个房间里，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的钟声：
铛——
第一声，沉闷。
铛——
第二声，有回声重叠。
铛、铛、铛——
第三到第五声开始错乱，节奏不齐，像多个钟表不同步。
铛…铛…铛…铛…
最后四声几乎连成一片，急促、尖锐、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十声钟响结束。
灯光恢复。
但房间里少了三个人。
守在门口的两名守夜队员，以及坐在角落的海洋生物学家张宇。
不见了。没有声音，没有挣扎痕迹，就像凭空蒸发。
李振海冲出门。走廊空荡荡，只有远处的浓雾在缓慢旋转。
“找！”他吼道。
但江临拉住了他。“等等。看地上。”
门口的地板上，有三样东西整齐摆放：
1. 一枚银色的哨子（现代救援哨）
2. 一把1913年的外科手术刀
3. 以及一颗人类臼齿，上面刻着编号：l-48
“他们在收‘入场券’。”陆薇的声音很轻，“游戏开始了。”
窗外，浓雾深处，隐约传来了钢琴声。
单音。重复。像在敲击摩尔斯码。
周锐凝神倾听，脸色渐渐发白。
“它在说什么？”赵启明问。
周锐翻译出来：
“第一夜。身份：医生、乐师、了望员。死亡名额：9人。剩余时间：23小时59分。祝你们玩得愉快。”
寂静。
然后，从船体深处，传来了第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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