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献祭厅幻影（2/2）

眼白部分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里伸出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触须，缠绕住十个船员。

船员们开始尖叫——这次林枫听见了声音，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的尖啸：

“契约成立——”

“锚点固定——”

“滋养永续——”

触须收紧，将船员们拖向那只眼。不是吞噬肉体，而是吞噬他们身上的“某种东西”。林枫看见船长的制服开始褪色，身体变得透明，而那只眼睛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船长的轮廓。

十个船员，十个轮廓。

他们被“印”进了眼睛里。

然后，眼睛缓缓闭合。

闭上的瞬间，整个宴会厅开始腐朽、破败、蒙尘。时间恢复流动，但奥菲莉亚号已经永远困在了1913年4月12日之后的某个循环里。

幻影开始消散。

但在彻底消散前，跪在地上的初代船长爱德华·卡莱尔，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透了百年的时间夹层，精准地锁定了林枫。

那双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解脱。

他嘴唇微动，说了三个字。

林枫看清了：

“你来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就像等了他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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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彻底消失。

医务室恢复原状，还是那个整洁如初的1913年药房。门后的宴会厅幻象不见了，只剩一堵实心墙。

林枫站在原地，浑身冷汗。

苏婉抓住他的手臂：“你看见了吗？他看见你了！”

“他等的人不是我。”林枫声音干涩，“是‘船长’。任何一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会被他看见。”

“可他说‘你来了’……”

“因为我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林枫抬起右手，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头，正向锁骨和胸口进发，“我在重复他的路。制定规则，维持秩序，决定生死……然后在某个时刻崩溃，质问‘为什么还不够’。”

他顿了顿。

“但我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枫从背包里掏出那枚裂开的船长印。印章在脱离绒布的瞬间，表面的裂痕开始发光——不是金色的光，是暗红色的，和幻影中烙印深处的那种光一模一样。

“他有完整的印章，却还是失败了。”林枫握紧印章，裂痕的边缘刺进掌心，细微的痛感让他保持清醒，“因为完整的印章意味着完整的‘契约’。印章不破，契约不破。”

“你是说……”苏婉睁大眼睛，“财务官当年试图破坏印章，不是反抗船长，而是想打破契约？”

“对。但他只造成了裂痕，没有彻底毁掉。”林枫将印章收回背包，“而这道裂痕，就是我们的机会。一个不完美的锚点，也许能输入不完美的能量，最终导致系统……”

他没有说完。

因为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陈浩冲进来，脸色惨白：“林先生！快回去！老赵他——他——”

“他怎么了？”苏婉问，“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透！”陈浩的声音在颤抖，“或者说……他没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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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0 宴会厅

老赵的尸体还在原地。

但他不在原地了。

准确说，是他的“尸体”还在，但尸体上方，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穿着1913年轮机长制服的身影。

约翰·h·莫里森。

老赵的祖父在笔记里提过这个名字：奥菲莉亚号首航轮机长，十个签约者之一。

现在，这个百年前的幽灵，正低头看着地上老赵的尸体，表情复杂——有悲伤，有愧疚，还有一种……如释重负。

周围的人群退到墙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幽灵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向走进宴会厅的林枫。

他的目光扫过林枫肩头蔓延的金色纹路，扫过苏婉手腕上的蛇杖印记，最后定格在林枫脸上。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响在每个人脑海里，苍老、疲惫、带着海风和铁锈的回响：

“继承者。”

林枫停下脚步。

“你拿着裂开的印。”幽灵继续说，“你想走那条路？那条……不完美的路？”

“哪条路能打破循环？”林枫反问。

幽灵沉默了几秒。

“没有路能打破。锚已成，船永困，食永续。这是契约，也是诅咒。”

“那就让诅咒失效。”

“如何失效？”

“让食物变质。”林枫一字一句，“让系统消化不良，让那个‘眼睛’吃到呕吐，吃到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幽灵——约翰·莫里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变化。

不是惊讶，是……苦笑。

“一百年前，财务官阿尔杰农·菲奇也这么想。他偷走了船长印，用裁纸刀刺下去。他以为毁掉核心印章就能终止契约。”

幽灵飘近，半透明的手指指向林枫背包的位置。

“但他只留下了裂痕。因为印章不是契约的载体，只是钥匙。真正的契约……”

他指向自己的胸口。

“在我们身体里。在我们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们就成了契约的一部分。我们死了，但契约还在。需要新的‘我们’来继续履行。”

林枫明白了。

为什么老赵死了，但“轮机长”的位置没有空缺太久——因为约翰·莫里森的幽灵还在，他能暂时维持这个位置的“概念供给”，直到下一个活人轮机长被标记、被同化。

十个幽灵，对应十个位置。

活人只是临时的电池，用完就换。而幽灵才是永久的锚点。

“所以，要打破契约，需要毁掉的不是印章……”林枫看着幽灵，“而是你们？”

约翰·莫里森没有否认。

“但杀死幽灵，需要特定的方法。而且每杀死一个幽灵，对应的位置就会彻底空缺，系统会变得不稳定，会……饥不择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十个位置突然空了一个，系统为了填补能量空缺，可能会一次性杀死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人，直到重新填满那个位置。或者更糟——它会强行将某个活人瞬间同化，把他变成新的幽灵，而那个活人会承受比死更可怕的痛苦。”

幽灵飘到老赵的尸体旁，低头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我的曾孙……他本不该上这艘船。”

“他祖父的笔记引他来的。”林枫说，“为什么？”

“因为我想结束。”幽灵轻声说，“一百年了，我累了。我想有人能真正地杀死我，而不是等我自然消散——那可能还要一百年。”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恳求的东西。

“裂开的印章是关键。它能伤害我们这些幽灵，因为它是不完美的钥匙，能撬开不完美的契约。但使用它的人……会被反噬。”

“什么样的反噬？”

“你会成为下一个我。”幽灵直视林枫，“不是活人轮机长，而是死后的幽灵船长。永远困在这艘船上，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一批又一批的人死。直到某一天，你也像我今天一样，恳求别人杀死你。”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

林枫看着幽灵，看着地上老赵的尸体，看着周围一百多张绝望的脸。

这个选择比死亡更重。

死亡是终结，是黑暗，是虚无。而成为幽灵……是永恒的旁观者，是重复的见证者，是在无尽的时间循环里，一遍遍看着同样的悲剧上演，却无能为力。

他想起了自己的搭档。那个他没能救下的人，死前最后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的……疲惫。

如果成为幽灵，那样的眼神，他要看多少次？

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如果我拒绝呢？”林枫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你永远无法杀死幽灵，契约永续，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幽灵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但如果你做了，你就能杀死一个幽灵，让系统暂时失衡。失衡期间，也许能找到别的机会。”

“比如？”

“比如，在十个幽灵全部死亡、系统彻底混乱的瞬间，也许有人能逃出去。或者至少……能把信息传递出去。”

幽灵飘到林枫面前，半透明的手轻轻按在他胸口——那里，金色纹路正在皮肤下搏动。

“我的曾孙临死前说，船吃得越脏越饿。他说错了。”

“船吃的是‘概念’，而最浓郁的概念，是‘在绝境中依然保持人性光辉’。系统一直在引诱你们作恶，因为恶是开胃菜。但它真正渴望的……是你们在明知作恶能活、却依然选择善的瞬间。”

“那种纠结，那种牺牲，那种悲剧性的高贵——那才是它最爱的盛宴。”

幽灵的手穿透林枫的身体，没有触感，只有冰冷的虚无。

“所以，不要给它盛宴。”

“要么彻底冷漠，要么彻底疯狂。”

“不要给它‘人性的微光’。”

幽灵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烟。

在彻底消失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明晚午夜，轮机舱。我在那里等你。”

“带着裂开的印章，和一颗足够冷酷的心。”

幽灵消失。

老赵的尸体，也在同一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地板上，只留下一本薄薄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

那是老赵的枕头里藏着的——他祖父的笔记，最后一页。

林枫弯腰捡起。

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血写的，已经氧化发黑：

“欲杀幽灵，先成幽灵。”

“钥匙裂了，锁才能开。”

“愿后来者，不必如我。”

林枫合上笔记。

窗外，天快亮了。

第七天，开始了。

而他胸口的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心脏正上方。

像一个靶心。

等待被刺穿。

他摸了摸额头。刚才在幻影中，当初代船长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那里留下了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压痕——像是被无形的印章轻轻盖了一下。

现在，那道压痕开始发热。

像是确认。

像是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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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任务完成】

· ? 为救重伤者进入船尾禁区，遭遇完整状态切换

· ? 亲眼目睹1913年献祭仪式的历史幻影，理解“眼睛”与契约本质

· ? 初代船长与林枫对视，说出“你来了”

· ? 老赵尸体上浮现轮机长幽灵约翰·莫里森，揭示真相

· ? 得知裂开的印章可杀幽灵，但需使用者标记深度超50%且承担“成为下一个幽灵”的代价

· ? 林枫额头上出现淡淡印章压痕（标记加速）

· ? 获得老赵祖父笔记最后一页的关键信息

结尾悬念：

林枫是否会选择加速标记（通过审判）以在明晚杀死幽灵？

“欲杀幽灵，先成幽灵”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如果十个幽灵全部死亡，系统会崩溃，还是会更疯狂？

初代船长等待的“继承者”，究竟只是下一个船长，还是……能终结一切的人？

苏婉的标记也已极深，她将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