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滴血（2/2）
而在抽屉最深处，贴着一张小标签。手写的花体英文：
“第三组：已满。下一组：第四。”
“什么意思？”陈浩凑过来看。
林枫没有回答。他沿着墙壁数抽屉：1、2、3、4、5……一直到x。十个抽屉。
他拉开第四号抽屉。
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套银餐具：刀、叉、勺、餐巾环、调味碟。每一件都崭新锃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而在餐具旁边，放着十张折叠的卡片。
林枫拿起一张展开。卡片是米色厚纸，烫金边框，上面用优雅的铜版体写着：
邀请函
尊敬的客人：
您已被选中参加今晚的船长晚宴。
请于午夜前抵达主宴会厅。
着装要求：正式。
——奥菲莉亚号船长 敬上
没有日期。没有具体时间。只有“今晚”。
“这是……”李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今晚的死亡预告。”林枫把卡片放回去，关上抽屉，“十套餐具，十张邀请函。昨晚第三组，今晚第四组。”
苏婉脸色发白：“所以每晚十个人，对应一组餐具？那第十晚……”
“十组餐具用完，就是一百人。”陈浩飞快计算，“但我们只有197人。十晚不够……”
“也许不需要十晚。”林枫看向餐具室深处。那里有一扇小门，门牌上写着“特殊器具”。
门没锁。
里面是个更小的储藏室。架子上放着各种银器：烛台、冰桶、酒壶……而在最中央的展示架上，摆着十件特殊的餐具。
每件都与众不同：
· 一把雕刻着船舵图案的银刀
· 一双缆绳纹路的银叉
· 一柄轮机活塞造型的银勺
· 侍应生帽形状的餐巾环
· 小提琴轮廓的黄油刀
· 蛇杖图案的奶酪叉
· 金币堆叠造型的甜品勺
· 双心交织的蛋糕铲
· 以及两件被黑布盖住的器具
“十种身份。”林枫轻声说，“专属餐具。”
他伸手去碰那柄船舵银刀——
指尖距离金属还有一寸时，刀身突然浮现出一层水珠。不是凝结，是从金属内部渗出来的。水珠汇聚，滴落，在架子上积成一小滩。
水是咸的。
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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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5 主餐厅
人群已经被聚集起来。一百九十人挤在餐厅里，低声议论，恐惧像可见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
林枫站在餐桌上——这是唯一能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位置。
“昨晚有十个人死亡。”他开门见山，“死因诡异，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使用了第三号银餐具。”
骚动。有人哭泣，有人咒骂，有人试图往外冲但被拦住。
“安静！”林枫的声音不高，但像刀切开黄油，“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组织起来，建立秩序，找出规律，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环视人群：“现在投票。同意成立‘秩序委员会’的举手，委员会负责分配物资、组织巡逻、记录信息。不同意的可以自行行动，但后果自负。”
沉默持续了十秒。
第一只手举起来。是苏婉。
接着是陈浩、老赵、李想。
然后是那个在泳池边崩溃的女人，她擦干眼泪，举起了手。
一只，又一只。最终，一百二十只手举在空中，像一片挣扎的森林。
“通过。”林枫跳下桌子，“现在开始登记。陈浩，记录每个人的个人信息、职业、特长。苏婉，组织健康检查。老赵，带人检查全船所有银餐具，把编号4及以上的全部封存。李想，继续研究图书馆资料，重点是1913年4月12日之后的记录——任何记录。”
人群开始缓慢移动，有了方向，恐惧暂时被压制。
林枫走到窗边。窗外浓雾依旧，但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雾中有一个巨大的轮廓，缓缓滑过，像另一艘船的影子。
但奥菲莉亚号周围不该有其他船。
“林先生。”陈浩走过来，笔记本上已经列好了名单，“我有个发现。”
“说。”
“十名死者中，有七个人的职业或特征，可以对应你之前说的‘十种身份’。”陈浩压低声音，“泳池那个强壮的男人是退役水手——劳动者。镜厅用拆信刀自杀的那位是退休外科医生——治愈者。剧院里的一位女性生前是小提琴老师——奏乐者……”
“还有三个呢？”
“暂时对不上。”陈浩犹豫了一下，“但我在想……如果每晚需要十个特定身份的人，而我们中间没有足够对应的人呢？”
林枫看着他。
“比如说，‘船长’这个身份。”陈浩的声音更低了，“我们中间有真正的船长吗？丁船长已经随‘海洋曙光号’沉没了。那如果缺少某个身份……会发生什么？”
林枫想起餐具室里那十件特殊器具。想起那把从内部渗出海水的船舵银刀。
“系统会自己创造。”他低声说。
“什么？”
林枫没有解释。他转身面向餐厅里正在登记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恐惧、茫然、绝望的脸。
十套餐具，十个人。
昨晚是第三组。
今晚是第四组。
而他们还有七组餐具。
七个夜晚。
林枫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一个角落。
那里坐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从登船后就很少说话。此刻他正无意识地搓着右手掌心——那个位置，如果林枫没记错，今早在镜厅的尸体上看到过同样的动作。
而在男人摊开手掌的瞬间，林枫看见了一道淡红色的淤痕。
隐约是个罗马数字：
4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猛地抬头。目光与林枫相遇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起身匆匆离开餐厅。
“陈浩。”林枫不动声色地说，“跟上那个人。记下他的房间号。但不要惊动他。”
“他是……”
“可能是今晚的第一个。”
林枫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倒影肩后，那个湿漉漉的船长幻影再次浮现，这次更清晰了。
幻影的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但口型很清楚：
“四。”
然后，幻影举起了手。手中握着的正是餐具室那柄船舵银刀。
刀尖指向林枫。
又缓缓移开，指向窗外浓雾深处。
林枫顺着刀尖方向看去。
雾中，那个巨大的轮廓再次浮现。这次他看清了——
不是船。
是某种生物。有着粗长的脖颈和巨大的鳍状肢，缓缓沉入雾海深处。
在它完全消失前，林枫看见它颈部有一道深刻的伤痕。
伤痕的形状，正是一个罗马数字：
3
像是标记。
像是计数。
像是……上一批已经被消化完毕的证明。
林枫收回目光，看向餐厅里忙碌的人群。
一百九十人。
十套餐具，十个人。
今晚之后，还剩一百八十人。
而这样的夜晚，至少还有七个。
他想起老赵爷爷的话：“那艘船在收集。但它不要随便的命。它要配对的命。”
配对。
林枫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随机杀戮。
这是一场精密的筛选。一场持续十夜的面试。而这艘船——或者说，控制这艘船的东西——在寻找十个完美的“演员”，来扮演百年前那场献祭仪式中的十个角色。
找到之后呢？
林枫看向窗外。雾海无边无际。
也许到那时，真正的航程才会开始。
而他们，都只是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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