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功败垂成（2/2）

地宫中的混战，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毒雾被剑气开辟出的通道尚未完全合拢，新鲜的空气涌入，让苦苦支撑的慧净、韩凛、吴七指等人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趁机调息，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眩晕感。而那些毒人与毒虫，似乎也因厉百川受创、气息紊乱而出现了一丝呆滞。

段思平的身影，此刻方才不疾不徐地自那被剑气清开的通道尽头浮现。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袍，面容平和，眼神温润，仿佛只是信步踏入一处风景别致的山谷，而非这修罗场般的地宫毒窟。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与众多受伤的正道人士，最后落在状若疯狂的厉百川身上，轻轻摇了摇头。

“又是你…又是你！！” 厉百川捂住剧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那如附骨之疽、不断消融他毒功根基的异种真气，数十年来积压的愤懑、失败与不甘，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当年宋辽边境…逍遥子坏我大事！如今…如今我潜心秘法，眼看神功将成…你…你又来！你们两个…阴魂不散！！”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三十多年前，他精研毒功，不过死了一些草民，却被云游而至的逍遥子以莫测手段破去毒功，那是第一次挫败；后来，他准备于龙门渡投毒黄河以炼制万毒之源，又被段思平、赵匡胤撞破，然后被随后赶来的逍遥子再次破去毒功，功亏一篑，那是第二次；而今天，是第三次！每一次，都是在他志得意满、以为阴谋将逞之际；每一次，都是被这二人看似随意、实则碾压般的手段破去毒功！逍遥子两次！段思平一次！这还不算他的多次行动也被这三人破坏。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们！！” 厉百川嘶吼着，声音充满了绝望的疯狂与不解。他自诩毒功天下无双，智谋超群，为何偏偏屡屡栽在这两个似乎超然物外、却又每每关键时刻出现的对头手中？那种仿佛命运捉弄、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逾越的无力感与愤懑，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极度的愤怒、多年毒功反噬的隐患、加上段思平那一道破盾伤体的精纯剑气侵入心脉…多种因素交织爆发。厉百川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腥臭无比的血液，血液落在地上，竟将岩石腐蚀出滋滋白烟。他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蜡黄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如死人，原本阴鸷锐利的眼神迅速涣散，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沿着石槽滑倒在地。

“老夫…不服…毒道…至高…你们…不懂…”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死死瞪着段思平的方向，眼中那疯狂、怨毒、不甘的光芒，最终如同风中残烛，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身体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

令人闻风丧胆的“万毒老祖”厉百川，竟在此刻，因毒功被破、旧伤引动、加之急怒攻心，生生断绝了生机，气绝身亡！

地宫中一片死寂。只有万毒潭水依旧咕嘟冒着气泡，以及少数残余毒人无意识的低吼。慧净和尚挣扎着站直身体，望向段思平，合十深深一礼：“阿弥陀佛…多谢段前辈出手相救，挽狂澜于既倒。” 韩凛、吴七指等人也纷纷投来感激与敬畏的目光。

段思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厉百川的尸身，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逐渐失去活力、缓缓倒地的毒人，以及惊魂未定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言。身影一晃，已如清风般，沿着来时的通道飘然而去，转眼消失在昏暗的洞穴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地宫中劫后余生的众人，以及一具渐渐冰冷的枭雄尸体，见证着这场洞庭深处，正邪交锋的最终结局。厉百川疯狂的计划，终究还是功败垂成，倒在了他追寻所谓“毒道至高”的路上，而阻断他的，依旧是那仿佛宿命般的、来自武道巅峰的惊鸿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