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赵匡胤的孤独（2/2）

王氏了然地点点头，轻声道：“臣妾听说了。段先生与逍遥先生乃世外高人，此番相助陛下平定边患，已是难得缘分。缘聚缘散，本是常理。”

“道理，朕何尝不知。”赵匡胤叹了口气，将茶盏放下，站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只是，这宫墙之内，人人皆称万岁，人人皆言忠君，可又有几人，能如他二人一般，与朕坐而论道，言笑无忌？朕有时觉得，得了这天下，却仿佛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难得地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也只有在堪称知己的妻子面前，他才能稍稍卸下帝王的甲胄。

王氏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官家，臣妾虽不懂什么武道至理，天地奥秘，但臣妾知道，您心怀的是天下百姓，肩负的是江山社稷。这份重任，注定是孤独的。段先生、逍遥先生他们，追求的是个人的超脱，而您选择的，是万民的福祉。道路不同，但皆是了不起的伟业。”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官家并非真的孤独。这满朝文武，只要陛下善加驾驭，皆是臂助；这天下百姓，若得陛下恩泽，皆是子民。还有……还有臣妾，还有德昭、德芳他们，我们永远是您的家人。”

听着妻子温婉而恳切的话语，赵匡胤心中的郁结似乎疏散了一些。他反手握住王氏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暖与支持。是啊，他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与段思平、逍遥子不同。他追求的不是个人的武道巅峰，而是社稷的安定，是终结乱世，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这条路，同样充满挑战，同样需要大毅力、大智慧，甚至更需要牺牲个人的逍遥与情感。

“你说得对。”赵匡胤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所取代，“朕的路，在这里。这万里江山，兆亿生民，便是朕的战场，也是朕的责任。”他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只是偶尔……偶尔想起昔日江湖岁月，故人远行，难免有些感慨。”

王氏微笑道：“人之常情。官家是重情重义之人，才会如此。但臣妾相信，段先生与逍遥先生，也定然希望看到官家开创的太平盛世。”

赵匡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却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远处，汴京城的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璀璨而充满生机。那里面，有他需要守护的臣民，有他为之奋斗的梦想。

孤独感依然存在，或许它将永远伴随着这位开国帝王。但此刻，这份孤独不再仅仅是沉重的负担，它更化作了一种清醒的认知和一种内在的力量。他转身，对王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夜深了，安歇吧。”

烛火摇曳，映照着帝后相依的身影。窗外的夜空，浩瀚依旧，但那份笼罩在赵匡胤心头的寒意，似乎已被身边的温暖驱散了几分。前路漫漫，他仍需独自面对风雨，但至少，在这深宫之中，他并非全然孤身一人。而那份对故友的怀念与对武道巅峰的依稀向往，则将深埋心底，成为他砥砺前行途中，一抹复杂而独特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