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再征淮南（2/2）

队伍行至淮河渡口时，已是半月后。春雪刚停，河面上的冰正在消融，碎冰撞击着船板，发出咔嚓的轻响。林仁肇果然在水下布了暗桩，周军的前两艘探路船刚到中游，就被撞得倾斜，船上的士兵慌忙往岸边划。

“放水雷。”赵匡胤站在旗舰的船头，裂风刀指向河心。亲兵们将裹着桐油的水雷推入河中，它们像群黑色的鱼，顺着水流漂向暗桩密集的区域。只听几声闷响，水下炸开白色的水花，浮起的碎木片里，混着断裂的木桩。

“好小子，有点意思。”对岸传来林仁肇的喊声，他站在楚州的城楼上，青灰色的战袍在风里猎猎作响，“柴荣派你来当先锋，是找对人了。”

赵匡胤解下破风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林将军，淮南的百姓已经三年没安稳收过稻子了。你若降，我保楚州的赋税减半；你若战，这破风刀可不认人。”

城楼上沉默了片刻，忽然传来林仁肇的大笑：“有种！明日午时，我在淮河上摆船，与你单打独斗，赢了，我献城；输了，你就等着瞧！”

暮色降临时，周军在岸边扎营。篝火燃起来的时候，赵匡胤坐在帐篷里擦拭裂风刀，刀刃映出他的脸，比在淮南时多了几分沉稳。他想起柴荣的话“战是为了不战”，想起逍遥子说的“势在民心”，忽然明白，这次再征淮南，不只是为了收复失地，更是为了让那些在战火里颠沛的百姓，相信周军的旗帜所到之处，真的能带来安稳。

帐外传来亲兵的喊声，说沈青崖派人送来了楚州的水情图，图上用朱砂标着暗桩的位置，比苏慕白提供的更详细。赵匡胤展开图，见角落里写着行小字：“林仁肇的母亲在楚州城里，常年吃素。”

他忽然笑了，将水情图折好，塞进怀里。破风刀被擦拭得锃亮，映着帐篷外跳动的火光，像颗渴望安宁的心。明日的单打独斗，或许不用真的拔刀——有些仗，靠的不是刀光剑影，是懂得对方的软肋，更懂得对方心里那点舍不得百姓受苦的仁。

夜色渐深，淮河的涛声里混进了周军的鼾声，他们睡得很沉，梦里或许有淮南的稻田，有汴京的亲人，有打完仗后安稳的日子。赵匡胤望着帐篷外的星空，那颗最亮的星正对着淮南的方向，像在为这支队伍指引着前路，也像在为那些盼着太平的百姓，点亮一点希望。

船桨划过水面的轻响在黎明前响起，周军的船队开始顺流而下，船头的“周”字大旗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个坚定的承诺，要将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轻轻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