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西征序曲(1/2)
邺城的霜气比往日更重些,校场边的荒草结着冰碴,踩上去咔嚓作响。赵匡胤将那根磨得油光的青竹棍横在肩头,看着亲兵们捆扎粮草,竹节硌着锁骨,传来熟悉的钝感——这根棍陪他练了三个月,棍尾已被掌心的汗浸成深褐色,像沉淀了无数个晨昏的力道。
“都虞候,张猛那小子又在较劲了。”石守信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副刚鞣好的皮甲,甲片上还沾着松木的清香。
赵匡胤回头,见校场东侧的空地上,张猛正用新制的铁头棍劈砍木桩。那汉子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脊背肌肉贲张,每劈一下都震得木桩簌簌掉渣,棍梢的铁箍与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去年龙门渡一战,正是张猛背着中毒的弟兄趟过冰河,此刻他左臂上那道被毒箭划伤的疤痕,在晨光里像条暗红色的蛇。
“让他练,”赵匡胤掂了掂青竹棍,走向张猛,“过几日到了关中,有的是硬骨头让他劈。”
张猛见他过来,收了势,抹了把脸上的汗:“都虞侯,您看我这招‘裂石’怎么样?照着您教的法子,把腰劲拧到棍梢,劈断这木桩只用了三成力。”
赵匡胤接过铁头棍,掂了掂分量:“劲是够了,但太躁。”他手腕轻旋,青竹棍如灵蛇出洞,贴着木桩缠了半圈,再猛地一挑,整根木桩竟从中间裂开整齐的缝隙,却没碎成渣。“你看,劈不是目的,是要让对方的力道跟着你的棍走,就像在龙门渡,你用这股巧劲卸了毒奴的锁链。”
张猛挠了挠头,咧嘴笑了:“还是都虞候的‘护境棍’厉害。”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儿个去城西买伤药,见着些面生的江湖人,腰里都揣着短刀,听药铺掌柜说,是从凤翔来的,像是李守贞派来的细作。”
赵匡胤的目光沉了沉。三日前郭威将军在军议上说,李守贞勾结凤翔节度使王景崇,在潼关布下了三道防线,光是江湖好手就聚集了两百余人,其中不少是厉百川留下的毒奴余党。“让弟兄们多留意,”他将铁头棍扔还张猛,“尤其是夜里放哨的,闻到异香就泼醋,那些毒奴的玩意儿就怕这个。”
正说着,校场尽头传来号角声,三短一长,是集合的信号。赵匡胤将青竹棍斜插进背后的鞘里,跟着石守信往点将台走。沿途的士兵们已列成方阵,甲胄在霜气里泛着冷光,矛尖挑着未化的冰粒,像一片沉默的森林。
郭威穿着紫袍金带,站在高台上,手里按着腰间的玉带——那是后汉高祖御赐的物件,此刻在风中微微晃动。“奉陛下旨意,征讨河中李守贞!”老将军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晨雾,“三日之内,粮草齐备,大军开拔!”
台下的山呼海啸里,柴荣从郭威身后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铠甲,只是披风换了新的,用吐蕃的牦牛毛织成,挡风却不笨重。“赵匡胤,”他扬声道,“命你率五千精兵为先锋,三日之内拿下潼关外围的落马坡,打通粮道!”
“末将遵命!”赵匡胤出列抱拳,甲叶碰撞的脆响在方阵前格外清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柴荣袖口露出的半张舆图,落马坡的位置被红笔圈着,旁边标注着“栈道年久失修,易守难攻”。
散了军议,柴荣留他在帐中看舆图。案上的炭盆燃得正旺,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大忽小。“落马坡的栈道是隋代修的,”柴荣用炭笔在图上画出一条细线,“去年暴雨冲垮了大半,李守贞只派了五十人驻守,看似薄弱,实则是想引我们去修栈道,拖延时间。”
赵匡胤指尖点在栈道尽头的一处山谷:“这里可以绕过去。张猛说他老家就在这附近,小时候跟着猎户走过獾子道,能容一人一马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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