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飞行器上的低语（2/2）
她走到尼克身边，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她身上那种特使的疏离感消散了许多。她看着尼克依旧迷茫的眼睛，想伸手去碰碰他的脸，但手指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他盖着的毯子上。
“你出生的时候，很小，毛茸茸的一团，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伊莉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你爸爸紧张得爪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第一次笑，是因为他笨手笨脚差点把你摔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的样子很滑稽。”
文森特别过脸去，但耳朵微微抖了一下。
“你学走路的时候，总是往有光亮或者有声音的地方爬，对能量波动异常的地方特别感兴趣。有一次，你爬到家里一个老旧的、带有微弱‘遗产’共鸣回响的摆件旁边，盯着它看了整整一下午，然后摆件自己轻轻响了一声。把你爸爸吓得差点把那玩意儿扔出去。”伊莉丝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怀念和苦涩的微笑。
“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做了不同的选择，以为那是对你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回到议会，用我的方式试图保护你，至少确保议会的主流派系不会用太激进的手段。你爸爸……选择了消失，用他的方式引开可能的威胁。我们都错了。我们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风暴眼里。”
尼克静静地听着，眼神里的茫然似乎减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无法理解的悲伤。他伸出手，不是去握伊莉丝的手，而是轻轻碰了碰她落在毯子上的指尖。
“……不记得……”他低声说，“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点闷。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伊莉丝的眼眶瞬间红了，但她迅速眨了眨眼，逼退了那点湿意。“没关系，”她说，声音稳了下来，“我们可以慢慢找回来。现在，我们在一起，至少暂时。”
就在这时，飞行器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驾驶舱传来警示音。
伊莉丝立刻站起身，脸上的柔和瞬间被警惕取代。“我们进入‘回声裂谷’范围了。能量乱流开始增强。坐稳，可能会有颠簸。”
她快步走回驾驶舱。文森特也立刻跟上。
果然，飞行器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晃动，窗外原本还算清晰的岩壁景象，被一层氤氲的、不断变幻色彩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时而凝聚成漩涡，时而散开成光带，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声音回响叠加在一起的嗡鸣。是极高浓度的、紊乱的自然能量场。
飞行器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片光怪陆离的能量迷雾中。舱内的灯光也受到影响，忽明忽灭。
朱迪紧紧抓着扶手，另一只手依然握着尼克。尼克似乎对周围的能量变化有所感应，他半坐起来，看向窗外，眼神不再是完全的茫然，而是带上了一丝……本能的专注和警惕？他体内那种对共鸣敏感的特质，即使记忆缺失，似乎依然存在。
“这地方……能量好乱。”芬妮克看着仪器上疯狂跳动的读数，脸色发白，“但好像……对尼克的意识波动有轻微的安抚作用？干扰太多了，不太确定。”
莉亚也感受着周围，缓缓道：“极致的混乱，有时反而能掩盖特定的信号。就像把一滴墨水滴进翻腾的大海。这里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
飞行器又艰难地前行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前方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能量迷雾渐渐稀薄，露出一片被高耸黑色岩壁环抱的、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中央，有一座低矮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半球形建筑，表面覆盖着伪装材料，若非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那里。”文森特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飞行器开始缓缓下降，准备着陆。
然而，就在飞行器高度下降到距离谷地不到百米，即将穿过最后一层稀薄能量雾时——
异变陡生！
下方那座半球形建筑旁边，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突然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它表面伪装层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着暗蓝色金属光泽的炮口！炮口迅速调整角度，锁定了正在降落的飞行器！
同时，建筑周围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七八个动作迅捷、通体漆黑、只有关节处闪烁着暗红微光的机械哨兵！它们手持能量武器，呈扇形散开，枪口齐齐指向飞行器！
这不是迎接！是伏击！
“有埋伏！”伊莉丝厉声警告，手指在控制台上快成虚影，试图拉起飞升，但下降姿态和近距离让机动变得极其困难！
“不是议会的人！”文森特吼道，盯着那些哨兵的样式和能量特征，“是‘清道夫’！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秃鹫！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清道夫？又一个陌生的、充满恶意的名词！
炮口光芒凝聚！机械哨兵举起武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看着窗外的尼克，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的吸气声！他猛地捂住头，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尼克！”朱迪惊呼。
与此同时，下方那座半球形建筑，紧闭的合金大门，突然从内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一个高大、健壮、身上带着新鲜伤痕和硝烟气息的银灰色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了出来！
是苍爪？！他怎么会……他不是重伤昏迷在舱里……
朱迪猛地回头看向角落——那里，原本躺着苍爪的铺位，空空如也！只有散落的绷带！
冲出来的苍爪（或者说，看起来是苍爪）根本无视了那些机械哨兵和炮口，他抬起头，对着空中悬停的飞行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穿透力极强的狼嚎，同时用手疯狂地比划着什么——那是一个简单却明确的战术手语：
【陷阱！快走！里面有——！】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只覆盖着暗蓝色金属、指尖闪烁着能量锋刃的爪子，从他背后猛地刺入，透胸而出！
“苍爪！！！”铁爪目眦欲裂的咆哮在舱内炸响！
“不——！”朱迪感觉血液都凉了。
下方，那个被刺穿的“苍爪”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如同幻影般波动、溶解，竟然化作一滩暗红色的、蠕动的能量黏液！是拟态！是陷阱的一部分！
而刺穿他的那个身影，缓缓收回爪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覆盖着暗蓝色金属面甲、眼部闪烁着冰冷红光的狐狸面孔。那身形，那隐约的轮廓……
“文森特？”伊莉丝难以置信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她死死盯着下面那个金属狐狸，“不……你不是……”
金属狐狸（或者说，伪装成文森特模样？）抬头，面甲下传出经过处理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目标确认：高价值‘遗产’关联个体，‘钥匙’潜在载体，‘守望者’叛逃者。清除程序：启动。”
“一个，也别想跑。”
炮口，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