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峡谷回响与抉择之刃（2/2）

“朱迪，”凯尔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金眸中没有了责备，只有严峻的审视，“你刚才的反击，打断了它的直接干扰。这说明，你与王尔德警官的羁绊，以及你自身的意志，并不完全是弱点。在最激烈的对抗中，它也可能成为刺向它的利刃。”

朱迪茫然地看着她。

“但是，”凯尔语气加重，“这需要你对自己的情感和意志，拥有绝对的控制力。你不能被它的幻象和低语迷惑，不能因愧疚和悲伤而动摇。你要将这份羁绊带来的痛苦和力量，转化为纯粹的战斗意志。你能做到吗？”

朱迪看着苍爪的伤，想起尼克的幻象，想起一路的牺牲。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再次睁开时，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的情感被强行压下，沉淀为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然。

“我必须做到。”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葛洛丽，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涣散，但很快聚焦，看到了朱迪、凯尔，以及受伤的苍爪和焦急的铁爪。

“我……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葛洛丽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梦见很多声音……很多痛苦……还有一个……很冷很冷的‘太阳’在看着我们……”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芬妮克连忙扶住她。

“葛洛丽，你能感觉到什么吗？关于那个‘太阳’？”朱迪立刻问道。葛洛丽作为曾经的共鸣核心之一，或许有特殊的感知。

葛洛丽闭上眼，眉头紧蹙，似乎在努力捕捉什么。“它……很庞大……很痛苦……但又很……空洞。它想要……填补空洞……用我们的记忆，我们的情感，我们的‘回响’……它把尼克的‘声音’当作……吸引我们的‘歌声’，也当作……理解我们的‘镜子’……”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惊惧，“它在学习！通过尼克学我们！学得越快，它的‘歌声’就越像，它的攻击就越……难以抗拒！”

这个信息印证了芬妮克的分析，也解释了为什么“荆棘之心”能如此精准地利用尼克的声音和幻象。

突然，峡谷上方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如同金属摩擦岩石的巨响！紧接着，大量的碎石和尘土从一侧高崖上倾泻而下！

“它在尝试物理破坏峡谷，逼我们出来，或者直接活埋我们！”凯尔脸色一变。

“走哪边？”埃德加声音发颤。前后都可能被堵，上方在塌方。

凯尔快速感知着风向和能量流。“往下游！那边水声更大，可能有地下河或更大的溶洞系统！复杂环境对我们更有利！”

队伍再次抬起担架（现在加上昏迷的苍爪），搀扶着刚刚苏醒的葛洛丽，向着峡谷下游，在越来越频繁的落石和尘土中，亡命奔逃。

下游的峡谷逐渐收窄，最终汇入一个黑暗的、轰鸣水声震耳欲聋的巨大溶洞入口。一条汹涌的地下河从溶洞中奔涌而出，水汽弥漫，冰冷刺骨。

没有别的选择。他们涉入冰冷的河水中，沿着边缘，向着溶洞深处跋涉。河水湍急，冰冷刺骨，很快就没到了大腿。抬着担架变得更加困难，每个人都冻得牙齿打颤，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

溶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凯尔骨刃散发的微弱乳白光晕和芬妮克一个同样快没电的小手电提供照明。钟乳石柱林立，怪石嶙峋，地下河在洞穴中轰鸣回荡，声音被放大，形成一种震耳欲聋的噪音，反而干扰了其他感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沿着主河道，水势更急；另一条是向上的、干燥的支洞，有空气流动，似乎通往别处。

“走上面！”凯尔判断，“水里太冷，伤员撑不住，而且如果‘荆棘之心’派水下单位，我们更被动。”

他们艰难地离开河道，爬上滑腻的岩石，进入支洞。支洞起初狭窄，但越走越开阔，空气也越发清新，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让人心神安宁的淡淡芬芳，与荒原和洞穴的腐败气息截然不同。

又前进了一段，前方出现了微光！不是人工光，也不是“熵”的暗红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如同月光透过薄雾般的乳白色光辉，从洞穴尽头传来。

同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直如影随形的、来自“荆棘之心”的冰冷注视感和那条连接朱迪的“丝线”的牵扯感，在这里被极大地削弱了，仿佛被那乳白色光辉柔和地“屏蔽”或“净化”了。

“这是……”凯尔停下脚步，金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和难以置信的激动，“‘回响之地’的边缘共鸣！我们……我们接近了！”

希望，如同绝境中的甘泉，猛然注入每个人濒临崩溃的心田。连昏迷的苍爪和莉亚，似乎都在这光辉和芬芳中，眉头舒展了一些。

他们加快脚步，向着光源走去。

洞穴尽头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穹窿边缘。下方，是一个难以言喻的、梦幻般的景象——

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地面不是岩石，而是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芒的、仿佛由纯净能量凝结而成的“土壤”。无数晶莹剔透的、形态各异的晶簇从“土壤”中生长出来，轻轻摇曳，发出风铃般悦耳的、直抵灵魂的共鸣声。空间中流淌着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的光之溪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无比宁静的芬芳。这里没有黑暗，没有寒冷，只有充盈的生命能量与和谐的共鸣。

这就是“本源之土”？“回响之地”？

然而，没等他们从震撼和喜悦中回过神，朱迪胸口的警徽，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暗红与冰蓝交织的紊乱光芒！同时，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却更加扭曲、更加非人，仿佛由无数痛苦回响强行糅合而成的“声音”，直接在她和所有意识清醒者脑中炸响！这声音不再是遥远的投射，而是仿佛……就在附近！

“找到……‘回响之源’……”

“钥匙……终于……引领至此……”

“现在……完成……融合……”

声音响起的刹那，他们来时的支洞深处，传来了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和嘶嘶声！而在他们侧方的另一条黑暗的岩缝中，一股庞大、冰冷、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秩序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暴风雪，席卷而来！

“荆棘之心”……或者说，它的一个极其强大的分身或先锋，竟然……几乎与他们同时，抵达了“回响之地”的边缘！

它不是被他们甩掉，而是一直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利用朱迪这个“钥匙”和“信标”，悄然尾随，直到他们将它……带到了圣地门前！

乳白色的光辉与暗红色的恶意，在这神圣之地的入口，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峙。